寶天曼的山和樹

也曾見過多種的山，石山、土山，連綿的山、獨矗的山，高大的山、低矮的山，大致都是黃綠相間或白綠相間。那黃的、白的是山體，綠的自然是樹木。所有的山水旅遊景區的宣傳畫，大都是怪石古樹。中國畫中的山水風景圖，實質上就是描石畫樹。而到了河南內鄉寶天曼，除了一條時而躍上山巔時而跌入谷底的不知曲了多少次彎了多少回的灰白水泥路，剩下的就是滿目的綠樹，茫茫蒼蒼，無際無涯。車貼着山邊行駛，卻看不見山石。人就置身在綠色的大海里。其實用“海”作比並不準確。海是坦蕩遼闊的，一眼望穿它的面貌。而這裏卻給人無限的遐想。車轉一個彎，就是一個景象，不斷變換的波峯，總給人新奇的感覺。海洋的色彩也是單調的，而這裏漫天遍野的綠中點綴着紅的、白的各色花朵。有時是一樹兩樹，有時則是大片大片粲然地開放着，佔據半個山體。平原村莊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細細找尋，都會驚奇地發現幾個叫不出名字的鳥巢。在這深不見底無邊無際的濃周密葉下，該隱藏着多少不為人知的祕密呀。資料説，寶天曼作為世界生物圈保護區，共有3000餘種植物，200餘種動物。我總認為，這裏肯定還隱藏着諸多人類沒有發現的更神奇的自然祕密。
這麼説來，寶天曼旅遊就是在一個密不見底的山峯間穿行嗎？當然不是。這濃綠間隱藏着豐富的物種，更隱藏着讓人流連忘返的人間仙景。鑽進這深不見底的綠中，就象潛入神祕的海底一樣，有令人驚奇不已的風景。飛瀑流泉，古木怪石，刀劈斧削的懸崖，陡如垂線的石階，這大概是山區景點的共同特徵，沒有什麼值得驚奇的。讓我震撼的是寶天曼的高峻。其實我也知道，寶天曼主峯1800餘米的海拔，在我國的羣山大脈中，並不能算是一等的身高。可我見過的大山中，也就寶天曼讓我感受到了雄偉高峻的大山氣魄。許是絕對高度的緣故。我向來認為，山的高度應以絕對高度來衡量，就象人測量身高一樣，無論站在哪裏，都只能測腳底到頭頂的長度。我不知道寶天曼的絕對高度，我只知道站在山間公路上，仰首望去，蒼綠的山頂融進了烏中透綠的濃雲裏，辨不出天與山的分界。見過許多文字中描繪的大山，真到了山前，一抬頭就看見了山頂，常常有種不過如此的失望感覺。即使照片上的珠峯，也沒有因其高而震撼內心。寶天曼讓我遠觀時真正體驗到了高山之“高”。
待鑽進遮天蔽日的綠色帷幕，貼近這雄渾的大山軀體，更有了真切的感受。兩萬多級石階是山高的證明。山腳處一片片紅燦燦的杜鵑花耀人眼目，綠葉上還繽紛地散落這已謝幕的花瓣。而到了山上，杜鵑花還半遮半掩羞羞答答地打着朵呢，由不得叫人想起李白那“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的詩句來。隨着高度的攀升，樹木也分開了層次，因懼於“高處不勝寒”的雜樹紛紛止住腳步。到了山巔，只剩下蒼勁的松柏傲視羣峯。本來早已爬山爬得汗濕衣背，只想坐一高處讓山風吹吹涼，不想還沒吹呢，已是涼意涔涔。不知是峯頂特有的氣候，還是變了天，隨涼風吹來，絲絲縷縷的雲竟繞腰際而過。眾旅伴驚喜大叫：“我們成仙了，騰入雲中了！”驚喜中，又“啪啪”落下雨滴來。抬眼前望，樹的縫隙透過來的是白花花光亮亮的世界，不象平日下雨時陰雲密佈的樣子。還好，少許雨滴只是讓我們體驗了氣候的多變，轉眼陽光又從樹葉間篩落下來，分割成束束強大的光柱。站在插入雲霄的山頂，平日辦公室矜持的同伴們一個個嗓子發癢，對着空曠的遠方，扯開嗓子臉紅脖子粗地高聲大吼：“嗷——”
“嗷”聲釋放的是感奮，是激情，是太多想説又説不出來的話。吼過之後，感到的是輕鬆、舒爽、愜意，就象作者寫下以上文字，釋放出自己蓄積的話語，象完成了一項重大使命似的卸掉了充溢心中的重負。當然一千個人有一千個寶天曼，你去到那裏，自會有你全新的自身感受。

※本文作者：寒夜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