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故鄉

來源:文書谷 2.19W

從來就不曾疲憊的記憶澆灌着漸漸被歲月風乾的浪潮,隨着祭祖的人流,正月初四我踏上了那條熟悉而又陌生的回鄉的老路。夢裏的故鄉透過車窗珊珊映入眼簾,對故鄉封存的記憶也隨之慢慢破繭而出,就像車窗外昏黃的陽光一樣包圍着我,雖是陽光,卻倍感冰涼。

夢裏故鄉

已是正午,雲歸深處,慵懶的陽光下村莊在裊裊青煙中依舊是暮色蒼蒼。一山一水,一橋一路,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似是而又非。寬敞的水泥路,高聳的井架,新建的樓房,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在我眼裏卻總是一抹抹憂傷的輪廓,原來,夢裏的故鄉依然是我心靈最美麗的歸宿。“還記當年騎竹馬,轉首已是白頭翁”,歲月蹉跎,而我依舊固守着那個夢中的故鄉。這才發現,那越扯越綿的思緒,已變成殘留在眉間的輕愁。縈繞心頭的鄉思已透過車窗吹散漸漸脱落卻依然墨般的髮絲,窗外那束暖黃的陽光已經不能温暖我思鄉的愁緒,飄零的心仍就痴守着故鄉那份最初的美麗。籠上心頭的依舊只是那紛紛繞繞的鄉情,那絲絲屢屢的愁緒!

逝水三千,我夢裏的故鄉已隨之東流。我似乎已沒有當年的勇氣去追憶當年的故鄉了。

我只好輕輕閉眼,輕輕呼吸,感受夢故鄉尚且存的餘温。想象赤腳親吻土路的絲絲涼意,回味茅草尖輕觸光屁股的愜意;枯藤上那隻昏鴉在夕陽西下時眼望着被搗毀的巢穴那才是最為淒涼,那晨光輕盈地打在佈滿露珠的竹葉上那才是天籟之音;雪舞霓裳,那不正是爹孃為遊子定做的嫁粧,風吟歲月,那冰花是否還在窗櫺上調皮的閃光,火樹銀花的冰掛是否還把那滿溝滿壑的杞木樹包裹的耀眼發光,那眼涼透心底的暖泉是否還在蒼松翠柏間流淌;我那淳樸善良的爹孃是否依舊在村口苦苦的張望,母親那滿是老繭的雙手是否還會愛撫兒子已佈滿滄桑的臉龐,威嚴有餘慈愛不足的父親啊您是否還會在寒夜陪兒子圍坐在暖暖的火旁通宵的嘮叨家常,我那成家立業天涯海角的的兄弟姐妹們喲是否還能在已出售的祖屋裏圍繞在父母膝下盡享父愛母愛的天堂……那一望無際的歸鄉路啊,為何如此的綿長?

那山,那水,那雪,那月,那風,那雨,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情……

記憶的沙漏隨着時光悄然流失。我似乎已沒有當年的勇氣去追憶夢中的故鄉了。  

我只好睜開雙眼,多看看我夢裏的故鄉。記憶中那個充滿朝氣活力的故鄉也不再現,觸目之處,遍地淒涼。大片大片拋荒的土地雜草叢生,坡地上偶爾發現一兩頭瘦骨鱗峋的老牛在鬱鬱寡歡的啃吃着那些乾枯的老草,尾巴無力地左右擺動着打磨寂寞的時光;路的兩旁也偶爾出現一些小塊的菜地,稀稀落落的菜苗總是肌瘦面黃;死氣沉沉的村子裏,瘋長的雜草枯黃後佈滿了路旁,低矮老舊的屋宅裏寫滿了斑駁的滄桑,倒塌的牆根斷垣雜草枯枝萋萋惶惶,更是倍顯破敗景象,見不到人影的村子裏太陽也是暈黃暈黃黯淡無光;村口的老井已淤泥塞缸,被腳底磨穿的過路石已不再光亮;親親的小河已沒了流淌,河道也嚴重淤塞改行;幸好那吱吱的鳥兒還能在枝頭引吭;父母墳頭的雜草依舊那麼瘋長,陪伴父母的長青柏粗了又壯,唯獨那大理石的墓碑上還依然鐫刻着父母那不變的慈祥……看着,想着,心裏謂然長歎!

腳步在前行,路在延伸,鄉愁也在延伸,而且變得越發沉重,夢裏的故鄉已漸行漸遠。我只好又回到了城裏了,因為故鄉已經不再有我的家。故鄉只是我的一個夢,我不能生活在夢裏的故鄉,所以我只好又回到城裏了!

正月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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