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吏

我以為如《石壕吏》裏的差吏那樣執法的在新的社會裏是再不會看到了，但是就在那一天，彷彿是歷史的情景再現，這使我極為震驚。後來想想，類似的場景的圖片是在網絡裏早就見過的，只是因為這次因親眼所見，所以才有震動。我們是社會主義社會，為人民服務是黨的宗旨，我們的口號是讓千百萬勞動人民走上富裕道路。就算去掉這些帽子，單説作為一個現代型社會，對所有人抱一個平等的想法這也是應該的，是一個社會是否文明的基本標誌，但是，我所見的那一幕，執法者的違法行為，又算是什麼的佐證呢？
那天我因要辦點事所以打的到前城，走到半路時就聽警車轟鳴，接着的士司機靠邊停下來。我不明所以，問他是怎麼回事，我還有當緊事要辦，為什麼停下了。他説不好意思，你沒聽到嗎？警車讓所有車都靠邊，肯定是又要過大人物了。就在他説完話的當口，果然見七八輛清一色的我也叫不上牌子的車子呼嘯而過。很討厭這種陣勢，狐假虎威的，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顯出自己的不同一般？你官員的時間是時間，百姓的時間就不是時間嗎？為什麼要我們給你讓道，共產黨的官是為人民服務的呀，心裏很不平但也就這樣了。到了我要去的地方下車，卻見剛才所見的那些個車都停在橋上，一堆人指指畫畫議論什麼，想來應該是關於小城的種種規劃吧，也不大去關心這些，因為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呢，況且就要上班了，時間已經不多。忽然，眼前閃過一輛機動三輪車，那車拉了些蔬菜什麼的，準備衝上橋的坡地，他這種車力量不大，要上這樣的坡還真是需要早早就加油。就在這三輪車衝到要上橋的時候，只聽一聲斷喝：“眼睛瞎了？也不看看這什麼地方，退後！”莫名其妙，這是什麼地方，這是橋啊，橋的另一面是小區，那三輪是為他們送菜的麼，想那三輪也是常走這道的。開三輪的聽到呼喝慢慢退下橋，我以為也就沒什麼了，但是那幫交警們在三輪退下的同時卻是如狼一般的一擁而上，有兩個警察不由分説將那司機架下車來，半拖半抬着塞進警車。但是司機又掙扎着要爬出來，警察中一個大塊頭抬腳就將司機踹進車裏了。一個警察跳上三輪，發動起來，於是那警車打頭，三輪被押着很快消失了。
我呆看着這一幕，這tmd是我們的人民警察嗎？這和當初國民黨日本人有什麼區別，執法靠的是力氣而不是道理，三輪的錯誤不就是沒看清橋上站了個人麼，也不見得這三輪上了橋就會軋到那領導吧？你警察事先通知不讓走這橋了嗎？那橋是給誰修的，不就是為方便人們通行的麼，平時也沒見説這橋禁止三輪行走吧？警察執法不遵照法律，要這法做什麼。
站我旁邊的一位老頭也直搖頭，我問他今天來的這誰呢，咋這麼大動靜。老頭説是市委書記，剛上任的，來我們這視察工作，老頭還説估計這三輪車司機今天先是被扣車，後是被罰款，一般是這樣。我問他那三輪要是證照齊全了咋能被罰，老頭歎氣道那還能説得清？衝撞了書記不是玩的。可是他也沒衝撞啊，老頭直搖頭走了。書記來了，人民遭殃？夠諷刺的，倘若今天這位市委書記正好開了個各部門如何提高自己的行政水平，那可更有諷刺意味了，今天的那位三輪司機，倒黴就倒黴在這書記視察的事上了，沒有書記來，不會有三輪不許上橋的規矩。話又説回來，不許三輪上橋恐怕未必是書記的意思，是下面小鬼們的孝心吧，為表對書記的尊敬就把老百姓的自由拿去了。不過，到底怎樣，根據那警車開道的陣勢看，書記也是夠擺譜，如果真是關心百姓生計的，不會因自己的到來就要百姓靠邊站。這作風，什麼官員！老百姓，看不慣還得接着看！我們這落後，就這執政水平，又能怎地？
就在我辦完事返回時，恰好書記要揚長回市裏的衙門了，一溜小車風馳而過，路邊站倆警察，必恭必敬在那敬禮，就像見他親爹的一樣，我覺得直噁心，也許是那溜車的尾氣薰了我了，我這人還算耐實，一般不暈車，今兒這是怎麼了？噁心！

※本文作者：北方秋天的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