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的追問
這是一段真實生活中的原始對話。
一個孩子和兩個大人之間的對話。
這樣的問題常常會被我們所忽略，因為我們實在太忙了，忙得顧不得想這些問題，或者不屑於想這些問題，認為這些問題太幼稚或太空泛太虛妄，不值得花費太多的精力去想。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們寧願多想想用什麼辦法才能賺到更多的錢，走誰的門路才能當上更大的官，或剽竊誰的學術成果藝術成就才能不勞而獲暴得大名一夜走紅。
但最幼稚的問題往往又是最深刻的問題，正像我們在幼兒園學到的規則會受用終生一樣。老子説過，人生的最高境界是復歸於嬰兒。
現在就讓我們走進既定的場景中去，來聆聽這像是來自天國的問話。
這場對話的背景是這樣的：不久前，我的一個朋友的母樣去世了，走得十分匆忙，前後也不過十幾天功夫。我的朋友有一個六七歲的女兒，當然，長得聰明伶俐，十分乖巧，今年剛剛上國小。從小到大，這個小姑娘都是跟着奶奶一起生活的，可以説她人生最初歲月都是在奶奶的悉心呵護下成長的，而今，奶奶的驟然離去，讓這個六七歲的小姑娘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恐懼和無奈。
那一天在朋友家，小姑娘開始皺着眉頭向我提出了這樣的問題：“叔叔，人為什麼要死呀？”
我説：“人就像一棵樹一樣，長得太老了，就會死的。”
“我不想死，我想永遠都活着。”
我低頭沉思了一下，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我彷彿看到了上帝在我的靈魂裏發笑。
她依舊不依不饒地説：“叔叔，有什麼辦法才能不死呢？”
我看實在繞不開，就想避實就虛，繞開去。我説：“有哇，有一種長生不老的東西，吃了就會不死的。”
她説：“什麼東西？你快點告訴我。”
我想了想説：“你知道孫悟空嗎？孫悟空大鬧天宮的時候不是看過蟠桃園嘛，蟠桃園裏的桃子吃了就會長生不老的。”
她説：“天上那麼高，我怎麼才能上去呢？”
我便擺出一副好為人師的得意麪孔説：“那你現在就要好好學習了，只要學習好了，掌握了豐富的知識，就能找到一隻上天的梯子了。”
小姑娘轉轉眼珠想了想説：“可是奶奶怎麼會死呀？是她學習不好嗎？”
她爸爸接過話頭説：“奶奶不是死了，是昇天堂了。”
她説：“天堂在哪兒？我們還能找到她嗎？”
她爸爸説：“天堂是一個美麗的地方，那裏的人們都在過着一種幸福的生活，無憂無慮的。”
她説：“奶奶就在那個美麗的地方嗎？”
她爸爸説：“對，奶奶已經到天堂了。”
她説：“那奶奶不就變成仙女了嗎？”
她爸爸説：“對呀，奶奶就是成仙女了，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裏，比我們還幸福呢。”
她説：“那你為啥還要哭呀？”
她爸爸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説：“因為奶奶離開了我們，我們懷念她才哭的。”
她説：“那你想她了，為什麼不去找她呢。”
她的爸爸一時語塞了，不知該怎樣回答。
小姑娘見沒有答案，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她説：“奶奶要是沒有死，為什麼會燒成灰呢？”
她爸爸生氣了，喝斥她説：“佳佳，別瞎説。”
小姑娘説：“我沒有瞎説，奶奶就是燒成灰了，裝在一個盒子裏了。”
我趕忙出來解圍説：“那燒掉的只是奶奶的軀殼，奶奶的靈魂已經昇天堂了。”
小姑娘説：“什麼是靈魂呀？我有靈魂嗎？”
我説：“誰都有靈魂的。”
小姑娘説：“靈魂是一種什麼東西呀？燒不死嗎？”
我説：“靈魂是永遠燒不死的，奶奶的靈魂就在天堂裏活着呢。”
小姑娘説：“你有靈魂嗎？拿出來讓我看看是什麼樣的？”
我説：“靈魂是看不見的，就藏在我們心裏。”
小姑娘説：“那我不要靈魂，我只想像現在這樣活着，永遠不死。”
她爸爸説：“你呀，你看看你問的都是些什麼問題。你還小着呢，還會活很長很長的時間呢，怎麼會死呢。”
小姑娘説：“奶奶怎麼會死呀？我想和她一起活，永遠都不死。”
我和她爸爸實在理屈詞窮了，只好説：“算了，算了，這些東西我們都活了半輩子呢，還沒弄明白呢。”
是呀，有些問題我們一生都不可能弄明白。我們所能做的，似乎也只是活着。
當然，還有死亡，它就在不遠處等待着我們，我們誰也無法迴避，儘管我們一生都在尋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試圖迴避它，但死亡就像是一次註定的約會，我們誰也無法迴避，最終是要同它緊緊擁抱在一起的。
那時候，所有活着的人都會為這宿命的擁抱而流淚，而痛哭失聲。因為，或許下一個來擁抱的，就是他們中間的一位。
我們活的只是一個過程，一個必須要完成那個終極擁抱的過程。
過程就是我們生存的全部意義。
當然，這些話還不能對那個小姑娘説，因為，她甚至還沒有完全開始這個過程，所以她就有理由拒絕死亡的沉重，追求生命的永恆。
她是幸福的，我們沒有任何理由破壞這種幸福。
這是一段真實生活中的原始對話。
一個孩子和兩個大人之間的對話。
這樣的問題常常會被我們所忽略，因為我們實在太忙了，忙得顧不得想這些問題，或者不屑於想這些問題，認為這些問題太幼稚或太空泛太虛妄，不值得花費太多的精力去想。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們寧願多想想用什麼辦法才能賺到更多的錢，走誰的門路才能當上更大的官，或剽竊誰的學術成果藝術成就才能不勞而獲暴得大名一夜走紅。
但最幼稚的問題往往又是最深刻的問題，正像我們在幼兒園學到的規則會受用終生一樣。老子説過，人生的最高境界是復歸於嬰兒。
現在就讓我們走進既定的場景中去，來聆聽這像是來自天國的問話。
這場對話的背景是這樣的：不久前，我的一個朋友的母樣去世了，走得十分匆忙，前後也不過十幾天功夫。我的朋友有一個六七歲的女兒，當然，長得聰明伶俐，十分乖巧，今年剛剛上國小。從小到大，這個小姑娘都是跟着奶奶一起生活的，可以説她人生最初歲月都是在奶奶的悉心呵護下成長的，而今，奶奶的驟然離去，讓這個六七歲的小姑娘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恐懼和無奈。
那一天在朋友家，小姑娘開始皺着眉頭向我提出了這樣的問題：“叔叔，人為什麼要死呀？”
我説：“人就像一棵樹一樣，長得太老了，就會死的。”
“我不想死，我想永遠都活着。”
我低頭沉思了一下，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我彷彿看到了上帝在我的靈魂裏發笑。
她依舊不依不饒地説：“叔叔，有什麼辦法才能不死呢？”
我看實在繞不開，就想避實就虛，繞開去。我説：“有哇，有一種長生不老的東西，吃了就會不死的。”
她説：“什麼東西？你快點告訴我。”
我想了想説：“你知道孫悟空嗎？孫悟空大鬧天宮的時候不是看過蟠桃園嘛，蟠桃園裏的桃子吃了就會長生不老的。”
她説：“天上那麼高，我怎麼才能上去呢？”
我便擺出一副好為人師的得意麪孔説：“那你現在就要好好學習了，只要學習好了，掌握了豐富的知識，就能找到一隻上天的梯子了。”
小姑娘轉轉眼珠想了想説：“可是奶奶怎麼會死呀？是她學習不好嗎？”
她爸爸接過話頭説：“奶奶不是死了，是昇天堂了。”
她説：“天堂在哪兒？我們還能找到她嗎？”
她爸爸説：“天堂是一個美麗的地方，那裏的人們都在過着一種幸福的生活，無憂無慮的。”
她説：“奶奶就在那個美麗的地方嗎？”
她爸爸説：“對，奶奶已經到天堂了。”
她説：“那奶奶不就變成仙女了嗎？”
她爸爸説：“對呀，奶奶就是成仙女了，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裏，比我們還幸福呢。”
她説：“那你為啥還要哭呀？”
她爸爸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説：“因為奶奶離開了我們，我們懷念她才哭的。”
她説：“那你想她了，為什麼不去找她呢。”
她的爸爸一時語塞了，不知該怎樣回答。
小姑娘見沒有答案，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她説：“奶奶要是沒有死，為什麼會燒成灰呢？”
她爸爸生氣了，喝斥她説：“佳佳，別瞎説。”
小姑娘説：“我沒有瞎説，奶奶就是燒成灰了，裝在一個盒子裏了。”
我趕忙出來解圍説：“那燒掉的只是奶奶的軀殼，奶奶的靈魂已經昇天堂了。”
小姑娘説：“什麼是靈魂呀？我有靈魂嗎？”
我説：“誰都有靈魂的。”
小姑娘説：“靈魂是一種什麼東西呀？燒不死嗎？”
我説：“靈魂是永遠燒不死的，奶奶的靈魂就在天堂裏活着呢。”
小姑娘説：“你有靈魂嗎？拿出來讓我看看是什麼樣的？”
我説：“靈魂是看不見的，就藏在我們心裏。”
小姑娘説：“那我不要靈魂，我只想像現在這樣活着，永遠不死。”
她爸爸説：“你呀，你看看你問的都是些什麼問題。你還小着呢，還會活很長很長的時間呢，怎麼會死呢。”
小姑娘説：“奶奶怎麼會死呀？我想和她一起活，永遠都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