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共汽車上

初冬的傍晚，夜色似乎是頃刻間籠罩下來，剛走出辦公室時還是暮色闌珊，十分鐘後到了公共汽車站，天就完全黑了起來。老公不在家，只好自己乘公汽，一個人回到寂靜的家。想來，心中不由得平添了絲許的落寞。
不知為什麼，每到這樣的時節—抑或是晚秋，抑或是初冬，猶其是在這樣一個場景—車站，總是會有想家的念頭，想回到那個歡歡樂樂的大家庭，想看到媽媽那慈眉善目的樣子。多少年，多少次總是這樣反覆設想：下了班，輕輕快快地推開那扇熟悉的門，和姐姐們放聲歡笑，拋卻一天的煩惱憂愁；為至愛的雙親做一頓簡便的晚餐——於是，就總在夢裏，去了孃家，一會又回了自家。雖然也是乘了火車，卻只有一站地那麼方便。來了走，走了回，而媽媽總是彎着腰，站在家門口衚衕的拐角處，悽然地凝望着我，因為腿腳不便，只好目送着我——這也許是每個遠嫁的女兒永遠難圓的夢吧，此事自古難全。我還是不要描述了罷，免得惹得大家心酸。
心思回了家，身子卻不由得擠在了汽車上。噢，真是難得這一擠啊，彷彿不是置身於清靜的小城，擠出了都市的味道，擠出了生活的氣息。擁擠的窘迫中，身邊母女的對話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你説你拎着，拎着，怎麼就沒了？我試鞋的那會兒還在，你幹嘛了？”女兒沒好氣地追問母親，哦，原來是遭遇了盜賊。
“我現在腦子不好使，什麼也不記得。”母親在擁擠的縫隙間探出一張滿是滄桑的臉，無奈地望着長大成人的女兒，辯解着説。
“什麼腦子不好使，就是心大，你説你什麼事上過心了？”女兒碟碟不休地質問着——
我真的有些聽不下去了。我真想對這個女兒説，媽媽丟了東西，已經是很上火的，不應該再用這樣的口氣來對媽媽講話，那樣子媽媽會是很傷心的！媽媽需要你的安慰，需要你的勸導——
但也許是道理誰都會講，可當遭遇煩惱時就不一定控制住情緒。我不禁回想起自己當年未嫁時，與媽媽相處的那段日子。因為與夫君的戀愛問題，媽媽總要擔心，有時就不免跟媽媽態度不耐煩，而媽媽總是無可奈何地對我説：“難為你還是個老師呢，怎麼教學生！”我聽了在心裏不由得暗笑，這跟教書靠得上嘛？
常言道，不養兒不知父母恩。自從作了母親，深深地體驗了養育的艱辛。於是，每次回到孃家，對父母都是格外的疼惜、憐愛。給父母最真的情，最深的愛，讓父母從自己這裏精神上得到最大的滿足，這對於身在異地他鄉的我來説，是唯一可以告慰父母的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我只想奉勸父母還健在的朋友，珍惜與父母在一起的時光吧，有父母的存在，你可以是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你可以永遠也不會知道心無所依是什麼滋味！
※本文作者：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