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杭州的晨霧與華燈

這次來杭州恐怕是一個最長的旅行，而旅行最多的便是乘車觀景。躲懶如我這樣的人，人生第一次天天在天微微亮的時候起牀，迷糊中穿衣梳洗，吃完愛心早餐，裸着臉草草上路。小跑着追趕即將開走的公交車，然後到一個鳳山門的地方轉乘另外一趟。一路穿城過巷，到達我要去的地方。傍晚和很多如我一樣的人一同，在另一趟公交車尋找一個站立的把手，隨着擁擠、傾斜、轉彎或者避免跌倒，挨着到另外一個站口，坐上這站首發的班車，由起點到終點，到夜色濃黑的時候，在家的路口迎着等我的親人，然後吃飯説説一天的見聞，藉着入睡，等候第二天的重複。
原以為我會像我料想的那樣，因為疲累，在旅行的途中總會忍不住小寐，就像途中遇到的一些同車一樣，坐在座位上睡着了。我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或者帶上耳機，享受一段途中的音樂和電影空間，以免浪費了漫漫長路。但旅行的第一天就發現一切都是徒勞，會有更多的驚喜充滿整個旅途。早晨行人甚少，天色剛剛見明，晨霧灑在遠處和空中，特別是高樓，總有一半在霧中隱隱約約。高樓一個一個樹在哪裏，公交車從中間穿過，彷彿是漫畫裏面的場景。路燈的兩側都懸掛着喜慶的紅燈籠，頂上還有一個憨態可鞠的小豬，迎合今年金豬道喜的年辰。而杭州的綠化尤為喜人，會有迎春花、玉蘭花競相開放，各種培育的蝴蝶花、翠菊或者金盞花等等，在綠化帶裏草坪掩映中展露自己獨特的色彩和笑容。如此以來，這一路公交便是一路美景，人在畫中行。而遇到陽光破霧而出，這畫就更是美不勝收了。
這種欣喜難以描述，是我這種懶人以前沒有機會體會到的，像是這杭州給我的一到新年禮物。而換乘的另外一趟公交車還會有另外一種風格的驚喜等着我。
這路有萬松嶺到西湖經過武林門到達目的地，這一路經過萬鬆書院，繞過；雷鋒塔的一側，穿越湧金門、清波門，開過商業街。風景輪換，先是很多老人陸續在萬鬆書院下車，去感悟書趣。或者在西湖邊下車晨練，西湖邊碧樹紅花此起彼伏，晨練的人或列隊整齊，或三五成羣，點綴這西湖邊生意盎然。接着上班的人一撥一撥的上車下車，生活的匆忙在每個人的臉上有不同的反映。年輕人生氣蓬勃，穿着入時，也有哈韓或者哈日的更年輕的身影偶爾活躍在車中；中年左右的則是沉着的坐車，不説話或者閉目養神；老人自會有人讓座，也有不服老的拒絕了座位仍自站着。穿過商業街的時候逐漸繁忙，來往的車輛和鱗次櫛比的櫥窗讓人目不暇接，或者也有看到中意的東東，在櫥窗裏面一閃，很想很想下車滿足一點點購物狂的心願，想想癟癟的口袋還是上班要緊。頗為有趣。
傍晚的時候坐車可沒有清晨的時候那樣好精神，人有點累了，先頭的一輛車就出名的擠擠攘攘，都是下班的人。下班時候的路況也如想象的一樣擁擠，人擠的車廂，外面的天慢慢暗下來，這一段路是什麼都不會想的，只是等着自己要去的站點的到來。然而下車轉車的時候會驚然發現，城市已經亮了。白天的紅燈籠和小豬，都已經在黑的背景中發出吉慶的光，一望去整個街巷都籠罩着過節的氣氛，真像是元宵燈節的預演。而高樓和店鋪帶來的各種各樣的霓虹，也成為夜景中重要的主角，走過繁華市區，經過高架橋，然後是經過錢塘江，一路的燈景變幻萬千，一身的疲乏也在這燈景中消散。人變得很安靜，就像在自家的客廳，聽音樂看電視。回頭看路過的華燈，偶爾會有一種不真實感。都説杭州是天堂，這華燈，或許是現代天堂的一筆，不然我怎麼會恍惚。
如此旅行，回家的時候月亮已經掛在高空。這一週過去了，對於晨霧和華燈的風景我仍舊喜愛，不捨得閉上眼睛或者帶上耳塞。我想很多路途，行路還是行人生，總是有很多風景的。與其概歎路途的艱難和無可奈何，不如沉醉半刻旅行的風景。前路如何，且惜當下！

※本文作者：echojuz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