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想對你説

五月的第二個星期日，是母親節。我期盼着這一天能夠和媽媽逛一次街，吃一頓飯，説一會兒話。或者親手為媽媽捧上一束康乃馨，看她勞累而滄桑的臉漸漸地被手裏的花兒映紅，有一抹幸福而滿足的微笑從嘴角盪開……
但是，這似乎只是印在腦海裏的某種場景，帶着淡淡的愁悵虛幻而飄渺。遠在千里之外，甚至無法在母親節這天陪伴她的左右。於我來説，環境的艱苦，工作的勞頓算不了什麼，最不能讓我安心的，卻是不能在母親身旁盡孝的愧疚。
母親已經62歲了，卻還要幫我照顧上國小的兒子。她從老家來到陌生的鄭州，這裏沒有她那些退了休的老姐妹，陪伴她的只有家裏的那台電視機。我能想象到她的孤單和寂寞。有一次我打電話回家，問兒子的考試情況，在得知兒子數學只考了81分後，我把兒子狠狠的訓了一頓，然後責怪媽媽不操心兒子的學習情況，不控制兒子的上網時間，媽媽靜靜聽着我的抱怨，直到我發泄完了放下話筒。我想，那個時候媽媽是能夠體味我的心情，而我，卻忽略了媽媽的感受，對她橫加指責。
母親一輩子生活的並不幸福。父親是那個時代少有的大學生，卻沒有帶給媽媽榮耀和幸福。他不善言辭卻性格暴燥，面對同樣倔強的母親常常施以拳腳。性格的巨大差異終於沒有讓他們一直到老。離了婚後，他們又都組建了家庭。後爸性格開朗，為人和善，和媽媽相敬如賓的生活了十幾年。可是，不幸再次降臨。後爸患上了癌症。手術之後，後爸靠着一根管子來排出體內的便液。媽媽沒有學過醫，卻能熟練的為爸換管子包紮。後爸身高體胖，看到媽媽為他擦去身上的污垢非常費勁。那個時候，我多麼想留在媽媽身邊和她一起照顧病中的爸爸。可她卻執意要我回單位上班。
去年的五月份，病重的後爸去世。等遠在千里之外的我趕到家的時候他老人家已經入棺。下葬那天，我哭的異常悲痛，懷着對他老人家的愧疚，和對媽媽的擔心。我怕媽媽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多請了幾天假，陪在她的身邊。媽媽似乎老了很多，也很少説話。就這樣過了幾天，她問我請了幾天假，別影響了工作。單位已經催促過了，我走的時候想讓她隨團去旅遊散心，終於還是沒有成行。
過年的時候我回去。媽媽到車站接我，我行色匆匆的往家趕，和她錯開了。回到家又和姐姐一起到車站去找她。看到不遠處她單薄的背影，姐姐叫她，她答應着，疑疑惑惑往我們這裏看，卻不見移步過來。我鼻子一酸對姐姐説：“媽媽不認識我了。”姐姐跑過去拉着媽媽説接到我了。媽媽這才急步走來，握着我的手説：老了，眼睛不好用了。我早已抽泣的不成樣子。
是啊，媽媽的頭髮已經班駁，眼神也渾濁不清，行動日漸笨拙。歲月無情的把她曾經的紅顏侵蝕成了溝壑的皺紋和滄桑，卻絲毫沒有磨耗掉她對兒女們的關心和愛，反而在時間的流逝中愈顯偉大、無私和光輝。
※本文作者：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