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泉寺唯美散文精選:懸泉寺憶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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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站:懸泉寺位於崮山村西南幽谷中,是臨朐縣最有名的泉寺。下面讓我們一起來閲讀《懸泉寺憶舊》這篇文章吧!

懸泉寺唯美散文精選:懸泉寺憶舊

藏於崮山村西南幽谷中的懸泉寺,是臨朐縣最有名的泉寺。懸泉,紫藤,翠竹,銀杏,千層崖,無影鬆……諸多勝景匯於幾畝大的山坳裏,更覺新奇、獨特。明朝狀元趙秉忠題詩:“紫藤倒引懸泉水,卧虎斜吞月明山。”遠近呼應,動靜結合,形神兼備,不愧狀元手筆。明朝進士、户部郎中傅國詩曰:“峭壁千尋開一竇,四峯半里窅三盤。”一個“窅”字,極寫泉寺之幽深,畫龍點睛,恰切無比,非大家何有此等見識?

竊以為懸泉寺的好正如它的名字,首先在一個懸字。懸有兩重,心的懸,泉的懸。走在崎嶇的山路上,踩着硌腳的石子,望着草萋萋樹蕤蕤的荒野,你心總忐忑:那是怎樣一個去處,值得捨近求遠,來到這僻嶺深山?及至拐過那道嶺,一窅清幽現眼前,心浮氣躁頓然歸於安閒恬靜,相信好多的人都會不自覺地喊一聲:這就是我要尋的禪境啊!泉的懸就不用説了。絕壁之下,洞穹之頂,一線細流似串串珠玉,叮叮咚咚,不分晝夜地滴入潭內,泉水清醇甘冽,飲之爽甜無比。池中游魚,怡然沉浮,空若無依,更給人澄淨虛空的禪悟。

家鄉的山水所以能惹動鄉愁,往往有一些不可迴避的情感牽引。

1983年秋,幾個大學聯考落榜青年在懸泉寺舉行了一個小小的儀式,慶祝懸泉文學社的成立。所以選擇懸泉寺,一是因為它是家鄉的風景名勝,具有標誌意義;二是懸泉寺確實便於靜心養性、啟蒙靈感。落榜的失意,內心的苦悶,生活的迷茫,很讓這幫年輕人鬱悶彷徨。有這樣一個好地方,偏於一隅,隔絕喧囂,最適宜安頓浮躁的心靈。我們鄭重其事地到每一座殿內朝拜了各尊菩薩,在泉池邊聆聽了裊裊婷婷如仙樂的泉泠,自然也不畏險阻登上了北面的絕壁。在一株高大的松樹下,我們盤膝而坐,商定文學社章程。置身隔絕塵世的禪境,我們卻響亮地提出了“為生活而創作”的口號。後來社團聘請山東省著名作家武鷹為顧問,邀請青年詩人張忠海作文學講座,社團的活動信息也被《人民日報》登載,吸引了不少家鄉在外人員的關注。記得有一位浙江籍的南下幹部專門寫來一封熱情洋溢的信,給予鼓勵支持。文學社活動了四五年後便停止了。泉寺雖好,卻擋不住一雙雙向外張望的眼睛,大家有了新的發展或定位,便作勞燕紛飛,各奔東西了。後來我曾填“燭影搖紅”詞一首以志紀念:

清湍淙淙,峻嶺聳峙煙波湧。登臨絕頂氣象豪,風采少年夢。暢論何計諷頌。結詩友、靈犀相共。懸泉清澈,鬱郁高鬆,當年作證。

歲月無情,秋風幾度霜幾重?長空極目雁飛遠,何處可相擁?創業累累傷痛。夢已遠、詩心難種。鬆泉依舊,篁竹新生,明月煙籠。

有一年,為蒐集整理族中一位先人的碑刻字帖,我又來到懸泉寺。石碑安頓在殿北懸崖下,只可惜“文革”時被斷為兩截,文意無法連續,一如那個時代的文化殘缺。撫摸經先人一錘一鑿鐫刻的碑文,心中自是無言的惋惜和失落。聽説崮山村有一位老學究珍藏了碑刻全文,我趕忙登門拜訪,卻無緣相見。後來終於從臨朐縣文化館館員姜文成先生那兒得到了較為完整的碑文,恭錄於下:

懸泉,據朐南之勝……其所見是山翠然起於蒼莽之中,馳奔雲矗,蜿蜒十餘里,尾翻荒郊,首枕清彌,諸山來朝,勢若星拱,而其巔則怪石嵯峨,欽然相累,其下者,若馬牛之飲於溪,銜然角列,其上者若熊羆,登于山,山故有亭,亭藏峭壁間,不斵椽,不剪茨,不列牆,以碧山為屏風,以白雲為瀟藩,飛閣流丹,近與石樓相逼,沿亭而東下,石乳涓涓,瀉水濺珠,始睹所謂懸泉者,方秋盛時,古鬆蒼柏,翠竹黃花,氣佳哉,鬱鬱葱葱,煦極朐南之勝觀也,遨遊之餘,見有廟貌屹然臨於泉上,睹其中,則龍神逄公,嚴嚴在座,博冠峨帶,煥然一新,餘思雲能致雨,公能御雹,焉僧人重修工峻,問記於餘,茲山雖佳,其不眷戀於斯土地!久矣!僧人曰:不然,神固不在,而無不在者也,譬如:鑑池得泉而曰水,專是在,其理也哉,餘嘿嘿無以應,既信僧言之不巫,復喜鄉人之好善而更愛山水之佳,是供詩客騷人之瀏覽也,爰不禁為之記。”落款是:文林郎甲辰進士,臨朐縣事錢塘朱源撰文,國子監太學生郭汝道書丹。郭汝道正是我該稱他為老老老爺爺的先人。

20xx年10月,再遊懸泉寺,是陪了北京的兩個記者。他們被這兒的古、幽、靜所吸引,久久不願離去。攝影記者劉雲鬆對着懸泉、石碑、廟宇、無影鬆拍個不停。進門影壁牆上古拙的石蹲獸,都被他拍成了特寫片子,發到了《旅伴》雜誌上。就是那一次,讓我對攝影有了頓悟與發現,真正體會到了美到處存在,而我們往往缺少見微知著、體會美感的慧眼。然而前兩年,傳出了懸泉寺重修的消息。聽説是外地的一位客商斥巨資修建,還有佛教協會的高人指點,所以給了我很大的希望。因為歷經風雨又缺少修繕的懸泉寺確實老態龍鍾,狀況堪憂。看到守護寺廟的那位郭姓老人不懂文化,亂植楊樹,亂立碑刻,把古老的寺廟搗鼓成自家的私宅,更是扼腕歎息,心痛不已。終於有了慧眼識珠者,懸泉寺有救了!

前些天我懸着心一顆忐忑之心,專程去懸泉寺拍千年古藤。駛上平整的硬化道路,沒有了顛簸,減少了登山之累,車子直接到達目的地。不要曲折,不要懸念,快餐文化,一步到胃,最適合現代人的休閒理念。車子上了那道山樑,金碧輝煌琉璃瓦的高大殿宇便聳立在眼前了。我聽得心臟咯噔一響,使勁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在半山包圍的山窪裏急切地睃巡,我要找的是那兩座黑瓦黑牆的老寺廟!它們都去了哪裏?我怔在那裏,傻瓜一樣,久久無言。好長時間,才回過神來。有錢就是任性!都啥年代了?誰會仔細你的懷舊,誰會理睬你的禪境!

望着高出北面山脊的恢弘殿宇,我只覺得胃腹脹滿。小家碧玉一下子變成了珠光寶氣的大貴族,怎麼看怎麼覺得是太過張揚的炫耀。透過緊閉的門窗,我看到了同樣金碧輝煌的佛像。我知道那是仙界的新貴族,不容非議且需要虔誠崇拜的神聖。後來的人,外地的人,哪裏會認識你的小家碧玉,他們認同這洋溢着富貴之態的佛祖就行了。而且可以預言,新殿宇對外開放後,香火之盛必然勝過以往。因為祈望通過一注高香就可換來富貴吉祥的信眾太多了。

雖然失望加傷心,我還是暗暗為懸泉寺祈禱:靈泉依舊,佛音永在;勸心向善,普度眾生。阿彌陀佛!

郭寶學

公眾號:臨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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