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亦美好

你從遙遠的地方走來，駐足在我身邊，帶給我……
去年孟秋時節，我們邂逅於人生小站。且不説人海茫茫，幾百名新同學偏偏相遇在車站的是我們三、五個。萍水相逢不是偶然，也是天意。在一番苦難的周折中，我們走到一起，打破了陌生又沒有打破矜持，連姓名都不想互問。
以後，雖在一所校園裏卻不同班。大齡青年的持重，男女差異，地域界限，氣質中的孤傲。我們即使見面也不過擦肩而過，連點下頭都是極少的。各自悄悄地沿着自己的生活軌跡，尋找着生活中的一份歡娛。
秋季的繁忙和秋天的斑駁景色一樣，匆匆地在時間的畫布上翻過；凝重、純潔和冬天在朔氣、白雪中逝去。我們每個人都懷着不同的欣喜，不同的希望，迎來了又一個春天。
好朋友對我提及你的名字時，我説：“我根本就不認識他是哪一個，以後慢慢認識吧！我不相信他會理解我，也不相信他是我理想中的男兒。”那時我還不能“他”的名字掛在你身上。之後，我還是文學夢，暢遊在書的海洋裏，抑或欣賞葉綠芽新，踏遍初綠的芳草地。
一個綠色的週末，我剛剛從喧囂的城市裏回來。看完老同學事業有成、家和美，想着自身的一無所有，不禁從心中升出許多感慨，於是就和同伴們甩撲克。
朦朧的月色，紅暈的燈光，你參加了我們的遊戲。我驚異地發現，原來上次好朋友提及的竟是我最先相識的你。整個晚上，我很少説話，靜靜地觀察你。
微醉的你，機警得讓人難以捉摸；幽默得使人忍俊不禁；又不知是有意無意你竟提出和我搭擋。我心想，我絕不會錯過，第二天，就找你談。沒有相見恨晚。
漫長的夜，漫長的週日，終於等到黃昏，好友歸校，我請她約你出來。又過了一個漫長的晚自習。
永遠難忘那個寧靜而幸福的夜晚。我們相會在離教室較遠的活動場，走過坦蕩蕩的場地，穿過一片黑暗，走過一片燈光，對立牆角，背靠一棵樹。我們互訴自己的艱苦奮鬥史，我們都坐在岸邊，看着自己奮鬥過掙扎過的痕跡，嗟歎彼岸的遙遠和美好。互訴自己傲立山巔但又不為人所知的境遇。青春和奮鬥連在一起，失意帶走了寶貴的歲月，無怨無悔，我們像久別重逢的故友互訴別後的經歷。
你仍舊微醉，朋友在你熱情幫忙後對你的酬謝，使你真誠、坦率，也許你的本質就如此。
我更不想欺騙你，輕輕推開你擁着我的雙臂，背對着你，抬頭看着天空，我説你聽完後立即向後轉走，然後幾分鐘後我也回去。我淡然告訴你我錯誤的選擇，冷靜地處理，坎坷而痛苦的經歷。
你聽完我的一切，只一句話就令我很安慰很感動。其實，你用不着當時表明什麼，可你還是讓我複雜的心情一下子達到了幸福的頂峯。你説你不介意我的過去，你擁着我的手不想鬆開。我體味到你的清純，也更加留意你的微醉。
難得和一個異性談得這麼投機。我不敢相信這是現實，突然降臨的幸福難保不是曇花一現，但我還是陶醉了，也許我早已疲憊不堪，冷得發抖的緣故。我輕靠在你的胸前，三十年飽嘗流離和孤寂之艱辛的一條小船，怎麼不被這遲到的美好的港灣而迷以為夢呢？
很晚，我們才依依分手。我多麼希望還有延續下去的怡人夢境啊！我不能欺騙我的敏感，也不能放棄我的自尊，我不能問你明天是否願意再見面。我知道你需要冷靜，需要思索。
又是漫長的等待，夢的美好和現實的殘酷絞在一起的等待。我才悟到，我把主動權交給了你。
一天，二天，第三天，你約我出去，又是一個寧靜的夜，還是那坦蕩蕩的運動場。不知你是否還記得，一見面時我問的那句話：“有什麼感想？儘管説。”這樣的問題，使千種答案都好出口。
你説你考慮再三，我們的關係最終只能是同學和朋友。之後，你擺出了許多客觀理由。
我尊重你的選擇，因為我選擇過太多，也接受過太多，我只能回以淡淡的笑，話都是多餘的，我不敢開口，怕傷到你。我們都錯過了花季，都很珍惜今天的成熟，要你戰勝自我，抗爭世俗嗎？連我本身也根本不是那麼超脱。我們都是凡人，凡人有凡人的生活準則。
握手、祝福，我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但我還是願意記住這美好的一葉，朦朧的月色，閃爍的星光，幽暗的路燈，因為它太短暫，所以也太美好！你呢？
※本文作者：希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