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酸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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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作為情感的一種佔據着人們四分之三的生命,下面這些是小編為大家推薦的幾篇辛酸的愛情故事。

辛酸的愛情故事

辛酸的愛情故事1:殺手的愛情

燕嘯在而立之年想退出江湖。他是個殺手,實在厭倦了這劍口舔血打打殺殺的生活,他殺過很多人,如今已有了一筆可觀的積蓄,足夠他安安穩穩地過好下半輩子。當然,這並不是他退隱的直接原因,事實上,在遇到聶紅袖時,燕嘯才開始想到應該有個家了,他才開始攢錢。聶紅袖是個很特別的女人,當燕嘯再次來到春風得意樓時,老鴇就悄悄地對他説:“燕爺,我們這兒來了個大美人,珠圓玉潤,萬種風情。”燕嘯當即遞給她一張千兩的銀票,他並不是個好色之徒,每個男人無疑都會欣賞美麗的女子。

燕嘯見過聶紅袖以後就被她迷住了,老鴇所言非虛,她的確性感多情,燕嘯一時驚為天人。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燕嘯長相英俊,舉止瀟灑,出手闊綽,是大多數女孩子的夢中情人,聶紅袖深深地愛上了他。只是讓燕嘯頗為不解的是,他們儘管海誓山盟,花前月下,也只是摟摟抱抱而已,每當他要和聶紅袖親熱時,聶紅袖總有種種藉口勸誡他還不是時候。她説,會在他們成親的晚上完完整整地交給他。

燕嘯就和聶紅袖商定了成親的日子,他沒有朋友,到了那天,他包下了整個春風得意樓,在一羣紅塵女子的祝福中,他們相擁着步入為他們專設的洞房。這時已是子夜時分,窗外月色皎好,花樹繽紛,一切皆顯得詩情畫意。忽然間,屋子裏多出幾個人來,他們有從窗户裏躍進來的,有從屋頂上跳下來的,有破門而入的,都是官差打扮,個個殺氣騰騰,手持利刃,將燕嘯和聶紅袖逼在牆角。

燕嘯的劍是從不離身的,他反手往腰間一摸,持劍在手,但見劍光一閃就刺翻了照面的一個人。聶紅袖看見鮮血似泉水般從那人喉間噴濺出來,嚇得大叫一聲,轉身抱住了燕嘯。眾人發聲喊,兵刃俱往燕嘯身上招呼,燕嘯手臂被聶紅袖箍住,如果推開聶紅袖勢必使她撞上這些打過來的兵刃。他帶着聶紅袖就地一轉,勉強避過了幾件兵刃,一個使刀漢子顯然是這羣人中功夫最好的,他閃身躲在燕嘯身後,一刀劈下,燕嘯聽到背後刀風,想要閃避已然不及,欲揮劍相格,手臂卻還是給聶紅袖牢牢箍住。燕嘯只覺得肩上一疼,右手臂就不屬於他了。他憋着一口氣,幾個連環踢腿,逼退眾人,趁着空當,抱着聶紅袖從窗子裏跳了出去。

燕嘯沒命般地奔逃,終於力竭,待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温暖的牀上,傷口已經包紮好了,聶紅袖就坐在牀前,深情地注視着他。她安慰燕嘯説:“你不用擔心,那些人不會找到這裏來,這裏很隱祕,是我和姐妹們出來玩無意間發現的。”燕嘯抬眼掃視屋內,只是間普通的茅屋,但一應生活用品齊全,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燕嘯內力深厚,傷口很快就癒合結痂了,聶紅袖勸他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安心在此住下來,她會一直陪着他,燕嘯聽了大為感動。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了一點,他們卻每一天都過得那麼開心,在聶紅袖的教導下,燕嘯開墾了幾塊荒地,種上蔬菜糧食,除了自己吃還能擔些去市集上賣,換些油鹽。燕嘯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曾經是個叱吒江湖的人物,在人前唯唯諾諾,活脱脱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可是在聶紅袖懷孕後,燕嘯時常眉頭緊鎖,聶紅袖看他這個樣子就問他怎麼了,燕嘯説沒什麼,然而聶紅袖一走開,他又是那副心有重憂的樣子。

冬天到來的時候,聶紅袖生產了,茅屋裏時時傳出嬰兒嘹亮的啼哭聲。燕嘯沒什麼事做,成天在家悶得發慌。有一天,燕嘯忽然放下飯碗説:“再不能這樣下去了,我們可以苦一點,孩子不能苦。”聶紅袖愣愣地看着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

從這天開始,燕嘯每個月總會出去一兩次,每次回來都會給聶紅袖一張數目不菲的銀票,聶紅袖什麼也不問,看他把銀票壓在衣箱底下,説是將來孩子好用。

這一次,燕嘯去了一個月才回來,他發現家已經給官兵圍了。上次那些人也在裏面,那個曾經砍斷他手臂的漢子,此時用刀架住聶紅袖的脖子,孩子在襁褓中哇哇大哭。沒人知道燕嘯左手劍比右手劍更快,他殺散屋外的官兵,一步一步地逼近聶紅袖,持刀漢子手腕往裏一翻,聶紅袖脖子上就出現了一道血痕。持刀漢子盯着燕嘯説:“燕嘯,你妻子孩子都在我們手上,你還不束手就擒!”燕嘯冷笑一聲:“你們這些官差自命伸張正義,所作所為又跟盜賊何異,有種,就放馬過來,燕爺拼死也要跟你們一戰到底。”説着他擲了手中劍,就在持刀漢子略一愣神的時刻,他腳尖一挑,甫一落地的長劍就彈回他左手。燕嘯一聲長嘯,長劍宛如出洞赤練蛇,奔持刀漢子手腕而去,只聽噹啷一聲,持刀漢子手掌連同鋼刀一併掉在地下。持刀漢子大駭,一張臉早已痛得變了形。聶紅袖脱離險境,連人帶孩子投入燕嘯懷中,燕嘯大駭,左手劍又給她死死箍住,與此同時,屋中其他官差刀劍齊施,把燕嘯後背紮成個篩子,燕嘯瞪着眼睛直直地倒下去,聶紅袖放聲悲泣,受驚的孩子也大聲號哭。

斷腕漢子走過來,沉聲説:“聶捕頭,上頭有命,一定要帶燕嘯的人頭回去。”説着僅存的手掌一招,就有個人過來要卸燕嘯的頭。聶紅袖驀地站起來,她提着燕嘯的劍逼住他:“你們是不是太殘忍了,人都已經死了,還要辱及他的屍體!”那人看看斷腕漢子,斷腕漢予歎息一聲:“也罷,我們走!”

一干人走出茅屋,身後響起孩子的啼哭。聶紅袖輕撫着燕嘯的臉:“嘯哥,對不起,我身不由己。”燕嘯沉重的眼簾忽然張開,斷斷續續地説:“紅袖,我、我不怪你……其實一早我就、就知道你的身份,為此我曾隻身潛入六扇門,翻看你的資料。你既然要我的手臂、我的命,我就把它們交給你,可孩子、孩子是無辜的。你要好好把我們的孩子撫養成人,別讓他吃苦—”説着,他舉起手,似乎想要理一理聶紅袖凌亂的雲鬢,卻沒能抬起來,微微仰起的身子也直挺挺地倒在地下。聶紅袖抱着燕嘯的屍身,哭得更傷心了。

辛酸的愛情故事2:愛情玩具

女警官蘇巖和一位男同事前往臨市,對幾天前發生的入室搶劫殺人案進行調查取證。為了隱蔽,他們挑了一家不大的私人旅店住了下來。

這天晚上,還沒入睡的蘇巖聽到隔壁房裏一個男人惡狠狠地説:“把東西都拿出來,要不就殺了你。”一個女人顫抖地説:“我沒有值錢的東西,只有這點錢,你放了我吧!”這是有人在搶劫啊!蘇巖拿着槍悄悄繞到隔壁房間的窗外,先看看人質是否安全。

隔壁房間裏燈火通明,只有一個男人背對着蘇巖坐着,難道人質被藏起來了?窗子沒上鎖,蘇巖輕輕跳窗而入,舉槍高喊:“我是警察!不許動,舉起手來。”也許是突如其來的喊聲讓男人始料不及,只聽“咣噹”一聲,他手裏的槍掉在了地上。男人慾轉身撿槍,蘇巖一個箭步上前把槍踢遠,用槍頂住男人的頭説:“你要襲警嗎?”

男人低聲説:“警察同志,你誤會了。

我不是壞人,那不是真槍。”蘇巖不聽他狡辯,快速撿起那把槍説:“我就住在隔壁,什麼都聽……”可是,這把槍的重量不對勁啊!蘇巖仔細一看,這竟真是一把玩具槍。蘇巖扣動玩具槍的扳機,槍發出聲音:“把東西都拿出來,要不就殺了你。”再扣動一次:“我沒有值錢的東西,只有這點錢,你放了我吧!”蘇巖吃驚地張大嘴,既而又哈哈大笑起來。

她這一笑,那男人也開始笑。蘇巖強板着臉問:“你笑什麼?”“半夜三更,穿着睡衣的女警察從天而降,差點把一個無辜百姓當成壞蛋給斃了,我應該哭才對哦!嗚……”男人咧開嘴裝哭。蘇巖不好意思地説:“對不起,我最近在調查搶劫案,所以比較敏感。

鬧了一場誤會!”她又拿起玩具槍左看右看,發現這款玩具上刻着設計者的名字:石頭。蘇巖再次道歉後就告辭了。

第二天清晨,隊長來電,説抓到了搶劫的犯罪嫌疑人,蘇巖他們立即趕回了公安局。在審訊室裏,犯罪嫌疑人一副死不認賬的樣子,隊長和蘇巖只好出了審訊室。就在蘇巖關上門的一剎那,嫌疑人説:“把證據拿出來啊……”他的聲音像一把利劍穿過蘇巖的耳朵,這聲音和旅店裏男人的玩具手槍,發出的聲音一模一樣。蘇巖把這一線索向隊長作了彙報,隊長派她立即去臨市找那個有玩具手槍的男人,還請求臨市的公安局來協助辦案。

可是,當蘇巖馬不停蹄趕到旅店,那男人已經退了房。蘇巖找出男人的登記記錄,他留下的名字是於雷。蘇巖把身份證號傳給局裏的檔案員,得到的信息是,於雷,32 歲,家居設計師……

剛走出旅館,蘇巖突然看到路旁廣場上站着個男人,特別像於雷。她立刻向廣場飛奔過去……“快躲開!”蘇巖猛地被人推倒在地,“咚”的一聲響,一個男人被撞飛出去。原來,剛才蘇巖只顧着廣場上的於雷,過馬路時忘了看車。如果不是被人推出去,被撞的就是她。蘇巖爬起來,跑到被撞的男人身旁,立時呆住了——救她的人就是她要找的於雷。蘇巖抱着他大喊,鮮血汩汩地從於雷腦袋裏淌出來,瞬間染紅了蘇巖的衣服。救護車載着於雷趕往醫院,蘇巖在他隨身帶的包裏找到了那把玩具槍。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搶救,於雷脱離了生命危險,但沒有醒過來。醫生説因為撞到了頭部,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而那把玩具槍上發出的聲音,經過電腦分析正是嫌疑犯的聲音。原來,這把玩具槍上有個錄音鍵,可能是被害者偷偷按下並錄上的。在證據面前,搶劫犯交代,殺人後,他把現場的所有東西都打包並銷燬,只把一些沒用的東西扔到了垃圾場,而其中的玩具手槍就留下了他犯罪的證據。

找不到於雷的親人,蘇巖把他轉到了本市的醫院並擔當了護理的重任。照顧他不光因為於雷是證人,更重要的是他救了蘇巖的命。

玩具手槍破案的事被媒體曝了光,玩具手槍的設計人石頭也出了名。據説他是本市人,但記者沒找到他,玩具廠商説,他是通過電子郵件提供設計圖,行蹤一直很低調。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石頭也能沉得住氣,你説是不是有意思!”蘇巖邊給於雷擦臉邊自言自語。醫生説要經常和於雷説話,蘇巖就把心裏話説給他聽。慢慢地,她依賴上了這種緩解心情的方式。可是,兩個多月過去了,於雷還是沒有醒。

這天,蘇巖在商店的玩具區閒逛。突然,一款新上市的玩具吸引了她。那是由兩個小人組成的電動玩具,左邊的女孩穿着睡衣,手指擺成槍的姿勢,指向右邊的男孩。右邊的男孩屈着腿要投降的樣子。這一情形讓蘇巖想起和於雷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她打開按鈕,女孩説:“不許動,你是我的。”男孩説:“嗚嗚,救命!”“哈哈……”蘇巖禁不住笑出了聲。導購員走過來介紹説:“這是著名玩具設計者石頭的最新產品:《愛情玩具精靈》系列,它不僅有錄音效果,還可以手動改變人物的姿勢,很受年輕人的喜愛!”石頭?他,他到底是誰?蘇巖買下玩具,決定一定要找出石頭。

警察要查清一個人很簡單。可是,刻意保持隱蔽的石頭查起來卻很困難。終於,在一個玩具生產商那裏,蘇巖找到了很久以前同設計人石頭的合影,石頭果然就是於雷——家居設計師,也是玩具設計師。而那款新玩具的設計圖,是於雷發生車禍前才傳給生產商的。得到這些消息時,蘇巖聲淚俱下。

以後,蘇巖到處收集於雷設計的玩具,和他聊天的內容也是玩具。她給玩具錄製不同的聲音,今天兩個小人相愛了,明天兩個小人又吵架了……蘇巖就像是在寫一部愛情小説,只是編着編着,女孩被改重要的是他救了蘇巖的命。

玩具手槍破案的事被媒體曝了光,玩具手槍的設計人石頭也出了名。據説他是本市人,但記者沒找到他,玩具廠商説,他是通過電子郵件提供設計圖,行蹤一直很低調。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石頭也能沉得住氣,你説是不是有意思!”蘇巖邊給於雷擦臉邊自言自語。醫生説要經常和於雷説話,蘇巖就把心裏話説給他聽。慢慢地,她依賴上了這種緩解心情的方式。可是,兩個多月過去了,於雷還是沒有醒。

這天,蘇巖在商店的玩具區閒逛。突然,一款新上市的玩具吸引了她。那是由兩個小人組成的電動玩具,左邊的女孩穿着睡衣,手指擺成槍的姿勢,指向右邊的男孩。右邊的男孩屈着腿要投降的樣子。這一情形讓蘇巖想起和於雷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她打開按鈕,女孩説:“不許動,你是我的。”男孩説:“嗚嗚,救命!”“哈哈……”蘇巖禁不住笑出了聲。導購員走過來介紹説:“這是著名玩具設計者石頭的最新產品:《愛情玩具精靈》系列,它不僅有錄音效果,還可以手動改變人物的姿勢,很受年輕人的喜愛!”石頭?他,他到底是誰?蘇巖買下玩具,決定一定要找出石頭。

警察要查清一個人很簡單。可是,刻意保持隱蔽的石頭查起來卻很困難。終於,在一個玩具生產商那裏,蘇巖找到了很久以前同設計人石頭的合影,石頭果然就是於雷——家居設計師,也是玩具設計師。而那款新玩具的設計圖,是於雷發生車禍前才傳給生產商的。得到這些消息時,蘇巖聲淚俱下。

以後,蘇巖到處收集於雷設計的玩具,和他聊天的內容也是玩具。她給玩具錄製不同的聲音,今天兩個小人相愛了,明天兩個小人又吵架了……蘇巖就像是在寫一部愛情小説,只是編着編着,女孩被改編成蘇巖,男孩改編成了於雷。蘇巖意識到自己已經愛上於雷了,她天天盼望着於雷能醒過來。她要告訴他這款《愛情玩具精靈》系列已經編到第二十部了,兩個小人都有寶寶了。

轉眼半年過去了,那一天蘇巖下了班同往常一樣來到醫院。可這次,當蘇巖説着説着又流下眼淚時,沒有任何徵兆,於雷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憐惜地看着蘇巖。蘇巖興奮極了,叫來了醫生。在醫生對於雷進行了全身檢查後,得出結論:於雷雖然醒了,但大腦中的語言神經受到壓迫,不能説話了。蘇巖愣住了,但是她説:“沒關係,只要醒了就好!”

是的,交流的方式並不只是語言,不能説話並不能影響於雷向蘇巖表達愛意。於雷通過紙筆告訴蘇巖,他在垃圾堆旁看到了自己設計的玩具手槍,就撿了回來,可裏邊的錄音讓他覺得很奇怪。他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第二天就去找蘇巖,可蘇巖卻走了。那天,他正是要去公安局報警,偶然看到蘇巖過馬路有危險,就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他一見鍾情於蘇巖,即使死去也不後悔。他還告訴蘇巖,《愛情玩具精靈》系列就照着蘇巖編的設計……

辛酸的愛情故事2:錯過一時,便是一世

經年以後,我代表公司去採訪一家上市廣告公司的總監。

推開辦公室門,意外地,看到一張熟悉到骨子,卻又微微陌生的臉。

但他好像早預料了我的到來,站起身微微笑,看着我説,陳西奈,好久不見。

祁楚白。我腦袋一片空白,然後轟隆隆,彷彿有一列叫青春的火車叫囂着呼嘯而過。

你們有沒有一生都不想再遇到的人。

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太愛,被無情傷害,然後,一世無法釋懷。

我有。

那個人,叫,祁楚白。

十年前,祁楚白並不如現在這般穿着講究。

那時夏天他常常簡單白T、牛仔褲,買兩件,輪番換洗穿。冬天牛仔外套,特別冷時披件軍大衣。

都是他買的地攤貨,特廉價,但穿在他身上就説不出的英俊。

那時女生常常議論,祁楚白是那種披件麻袋上身都特出眾的人。

但全校女生,沒一個對他表白。因為誰都知道祁楚白不會談戀愛,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學習上。

我追祁楚白是一個心血來潮。

午後,我坐在二樓窗邊看小説,被閨密染染從後面一嚇,書掉了下去。

那本書砸到了從樓下經過的祁楚白。他拾起書抬頭望我的一瞬間,打動了我。我從沒見過一個男生長得這麼幹淨順眼,特別是他望着我淺淺笑的模樣,讓我突然心生恍惚。

在這之前我並不知道祁楚白,我只知道,我被他的笑迷得七葷八素。

所以他上樓送書還我時,我立刻攔住他直接道,同學,我喜歡上你了。

祁楚白麪對我的大膽,只是愕然。

我的告白被在場的同學大肆渲染,很快,學校裏掀起了我與祁楚白的流言。

染染説,就算祁楚白乾淨英俊,但因為他的過分低調和冷漠,所以很少有女生會去接近他。

我卻覺得祁楚白一點都不冷漠,不然怎麼會有那麼温暖的笑容。

祁楚白沒有接受我的告白,他錯愕之後,平靜地對我説,同學,請自愛一點,不要亂開玩笑。

我被他這句話氣得呱呱叫,就算不接受我的追求,也不要説話這麼毒舌啊?

我跟染染説,我一定要把祁楚白追到手,讓他明白我多專一多自愛。

染染説,陳西奈,你真是個妖孽。你知道你毀了祁楚白多平靜的生活嗎。在你表白之前,他就是紅榜上一個衡量成績優秀的符號,你的告白一昭告天下,他現在是全校第一熱門人物。

我召集了所有男同學給我搜集祁楚白的時間表,調查祁楚白的愛好。又召集了所有小姐妹給我打理形象,追男策略都被她們翻爛了。

餐廳裏,人人默許我插隊,每次打飯都站祁楚白身後。

自習課,我偷偷換班,換座位,經常能與祁楚白同桌。

祁楚白卻總能輕易無視我,他淡然的目光,彷彿一潭平靜的湖水,掠過我,飛向更遠的地方。

年少時,愛一個人其實並沒有章法。且那時,我的愛裏夾雜着太多年少的不甘與接受挑戰的興奮。

所以我為祁楚白的平靜而抓狂,我一心想讓祁楚白明白我的追求有多猛烈,多想在氣勢上讓他知道我是受歡迎的,唯有在他這裏碰過壁,可我忘了考慮他的感受。

祁楚白被我惹怒是學校升國旗事件。

我們班班主任是新上任的老師,標新立異,所以輪到我們班裏升國旗時,她決定選用女生升旗,挑了我做升旗手,另外兩個女生做護旗手。

那天,我穿着一個簡單的白T、牛仔褲,揹着國旗正步走向升旗台,然後全校學生被我震驚。

不是因為我穿白T多漂亮,也不是我步子邁得多正,而是因為我的白T上,印的是祁楚白名字的縮寫。

台下被我弄得波動不小。越過人羣,我得意揚揚地望着祁楚白,他也正望着我,我心下一喜,以為會有轉機。升完國旗後,祁楚白真的在人羣裏喊我,望着周圍人八卦的眼神,我快步走向他。

那時的我真傻,連對人的察言觀色都不懂,我根本就沒看出祁楚白的氣憤,還仰着頭企圖得到他對我態度的改變,卻不想只是換來他聲色厲荏地對我説,陳西奈,你真的很煩,也很討厭。

我已經不記得那天是怎麼被染染拉離操場,我只記得祁楚白這句話在我的耳膜邊炸裂,望着祁楚白高高在上對我厭惡的眼神,我第一次明白了失敗和灰心。

或許有些人,你並不是真的想愛,但當你竭盡全力追逐過後,你會覺得非他不可。

我對祁楚白便是如此。我從來沒想過,祁楚白對我的打擊竟然那麼大,讓我之後對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每天除了上課下課,不再像從前一樣説笑玩鬧了。當然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把他追得無處可逃。

所有人都知道,我為祁楚白失了心。

歐陽森是那時出現的。

歐陽森説,陳西奈,沒見過你這樣的妞兒,追人追得這麼不留餘地。

歐陽森是學校知名的紈絝子弟,我倆同班過一陣,後來他被分到藝術班,我覺得學藝術的男生都有點花拳繡腿,特別是歐陽森那浮誇勁兒,我特討厭。

可那天,從祁楚白班級走過,我看到他笑着為一個女生講解習題,心裏被堵得亂七八糟,原來他的笑容會展示給每一個人,我連上課的心情都沒,獨自一人在學校溜達。

不知不覺溜達到藝術樓三樓,安靜的琴房,一個穿白襯衣的男生專注地坐在那裏彈鋼琴。

我不知道他彈的什麼曲子,卻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推門進去,坐在他身後的沙發上,聽了很久。

男生回過頭,我才發現,竟然是歐陽森。

歐陽森看到我也頗驚訝,他轉而笑了,陳西奈,你怎麼在這兒?怎麼?我彈鋼琴的樣子是不是特帥?

我白了歐陽森一眼,從鋼琴裏走出來,他又是那個紈絝子弟。我説,不自戀會死?

歐陽森笑了笑,心情不好?就算追不到祁楚白你也不用這麼灰心喪氣吧?

要你管。

我帶你找點樂子?

要隔平時,我絕對不會理歐陽森這樣的話,但那天我一想到祁楚白對我冷言冷語,對別的女生卻春風拂面,便覺得異常堵得慌,很快答應了歐陽森的課間操出去玩的邀請。

不過我做夢也沒想到,我跟歐陽森剛在牆邊碰頭,準備翻出去,祁楚白從天而降。

我忘了他是學生會成員,那天他剛好做值日。他皺着眉看我和歐陽森。歐陽森笑嘻嘻地看着祁楚白,走過去搭在他的肩,嗨,楚白,西奈心情不好,我帶她出去玩玩,你不會記我們過吧。

祁楚白沒有看歐陽森,只是轉頭看我,心情不好就違規曠課嗎?

我被祁楚白平靜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虛,但想到國旗那天他當眾羞辱我的話,以及他對別人的微笑,我不服氣地昂起頭看他,要你管,要記你隨便記。

説完我隨歐陽森翻到了牆頭上。

陳西奈!祁楚白跨了一步走到牆前,定定地看着我命令道,下來。

走啦,西奈。歐陽森不耐地拉住我。

我再低頭看牆下的祁楚白,他的眼睛在陽光下很美,像水晶一樣。可是他看我不帶任何感情和顏色,我一狠心任性道,祁楚白,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

説着我隨着歐陽森跳到了牆頭另一邊,歐陽森看着我笑,沒想到,你還挺倔。

我冷哼一聲,別廢話,不是帶我找好玩的嗎。

走勒。歐陽森笑着揚起聲音,陳西奈,你這人有意思。

那天歐陽森帶我去了電玩城,弄了一摞幣帶我去玩射擊。他説,你因為誰心情不好,就把裏面的人當誰打。

起初我還把裏面的人當祁楚白打得挺起勁兒,但打着打着我眼前就總晃出祁楚白的眸子,他定定地看着我説,下來。弄得我心煩意亂,幣打完,歐陽森還要安排別的活動,我已經意興闌珊。

我説,算了,回去吧,今兒被祁楚白記名,回去還得接受政教處處罰呢。

歐陽森笑道,你其實還很在意楚白吧。

誰在意。我嘴硬地嚷,你不知道我是我們班主任眼前的紅人嗎,我要做得過分了,我們班主任也不會救我的。

不過那天我回去,沒接到任何處分通知,我特意跑班主任那裏晃盪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事。

我問染染,沒人來跟班主任告狀嗎?染染莫名其妙地看我,幹嗎。我把出校門被祁楚白髮現的事跟染染説了一遍,染染出去幫我去學生會打探,回來告訴我,祁楚白那邊根本就沒記我的事。

為什麼?我迷茫起來,祁楚白不是最討厭我,這正是他報復我的好機會啊。

可能被你追怕了,怕這次記了你的名,你再糾纏他。染染幸災樂禍道。

從事件後,我開始不停違規,且專挑祁楚白值日的時候,歐陽森成了我的最好拍檔,他帶我,帶我在體育室抽煙,帶我聚眾打牌。根本不用我説,他都會直接授意別人去喊祁楚白。

祁楚白次次都像個正義的英雄從天而降,把其他人的名字記下來,唯獨沒有我。

次數多了,終於有人發現端倪。有人不服氣地跟政教處主任告狀。

那天我剛到教室就被歐陽森招走,他説,帶你去看好戲。

他偷偷摸摸把我帶到政教處門口,我聽到裏面傳來祁楚白的聲音。

他説,主任,其實陳西奈是個好學生,她只是一時受人誤導而已。

政教處主任絲毫不留情面,嚴肅道,楚白,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學生,就算陳西奈受人誤導,你可以報告給我,我會安排她班主任來開導她,但你為什麼知情不報?

祁楚白低頭沒吭聲。

政教處主任繼續説道,我聽説你最近包庇陳西奈的不止這一兩件事了,楚白,你這樣怎麼給其他同學做表率。

主任,對不起,辜負你的信任。

楚白,你一直都讓我很放心,這次怎麼……唉。主任歎了口氣,你回去好好思考下吧,最近也不用再做值日,專注下過段時間的全市數學競賽。

是。主任。

祁楚白從政教處退出時,看到站在門邊的我們。我剛剛從那一幕中驚醒過來。

祁楚白沒理會我,轉身走了出去。

喂,祁楚白,我反應過來,立刻追上他,你為什麼要幫我?

祁楚白回頭,低眉,我順着他的眼光,尷尬地鬆開了拉着他衣袖的手。

他説,我已經説過了,你是受人誤導。

可你不用對我留情面。我説。除非……其實你喜歡我,沒那麼討厭我?

對不對?我笑意盈盈地追問道。

祁楚白被我問得一怔,他很快從怔忪裏醒過來,嚴肅地説,陳西奈,你有很多時間,也有很多人願意陪你玩,可是我沒時間,你明白嗎?

祁楚白從來不是一個激烈的人,他説這話的時候,也是淡淡的,眼裏像泛過一絲漣漪的憂傷。

那一刻我有些被打動,被這個人的安靜和憂傷打動。多日的叛逆和不甘,以及得不到的意難平,在這一刻,都消失無蹤。

看着祁楚白認真的臉,我乾澀地回了他,祁楚白,對不起,害你被主任批。

沒事,是我自願的。祁楚白説完這句話,轉身走了。

這麼輕易就被感動了?歐陽森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他説,我還以為你對他有多恨呢。

那你這麼辛苦的導演,又是為了什麼?我回過頭看歐陽森,你怎麼這麼關注我們倆的事?

嘿,因為我喜歡你啊。

滾,你懂什麼叫愛。

愛是讓你所愛,找到她的愛。

屁,愛是時刻想擁有。

祁楚白被停了職後,我消停不少。

閒暇的時間,我開始用來觀察祁楚白。祁楚白很儉省節約,吃飯從來都是一份菜,喝水從沒買過礦泉水,他每季的衣服有兩三件替換穿,穿得很愛惜。

染染説,其實祁楚白沒有追人的另一個原因,因為他不會花言巧語,也不會花錢買小玩意兒哄女孩開心。染染還説祁楚白入學辦的是貧困生。

可是祁楚白身上從未出現過一絲自卑,相反,他像一棵矜貴的白楊,不卑不亢。他很聰明,卻依舊願意在學習上花費時間。他長得很好看,可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個優點。

多日的觀察,我之前對祁楚白的氣憤,逐漸轉變成了愛意和敬意。

在最美好的時候,能遇到一個最美好,值得你喜歡的人,其實非常不容易。

十一月時,祁楚白代表學校去臨市參加數學競賽。為期三天。

那三天,我像失水的魚,做什麼都提不起力氣。三天後,突然得到消息,學校派兩個同學去接他。

我立刻找歐陽森,使了些小手段,讓歐陽森帶那兩個同學去吃喝玩樂,自己顛顛地跑到車站接他。

那是深秋,晝夜温差大,出門時天氣還好好的,但晚上七點,車站外突然刮好大的風,下起了暴雨。我因為出來得倉促,穿着單薄的T,車站的大廳也冷颼颼的,我凍得像個蝦米似的縮在一起。

直到深夜十點,我才聽到從B市過來的車到站的消息。

我立刻站起身,在人羣裏探索着祁楚白的身影。

祁楚白走出車站,看到的便是鼻頭紅腫、不停打噴嚏的我。

祁楚白環顧周圍,發現除了我,沒別人,終於有些氣急敗壞,你怎麼來了,學校不是派其他人來的嗎?

我望着他傻笑,我想單獨見你啊,所以把其他人打發走了。

阿嚏——説完這句話,我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祁楚白放下包,立刻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來披在我身上,我看着他裏面穿的也不過是T恤,拒絕穿。

祁楚白卻不顧我反對,一把把外套套我身上,命令道,穿上。

看着他嚴厲的臉,想到上次他在牆邊對我説下來時的命令,我忍不住樂了。

我説,祁楚白,其實你是不是也有一點點喜歡我?

祁楚白望着我,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眼裏看到了毫無顧忌、不掩藏情緒的深情。

但那抹情緒轉瞬即逝,祁楚白低下頭,西奈……

祁楚白,我打斷他的話,從口袋摸出一枚硬幣,你敢不敢和我,和命運賭一把?

祁楚白迷茫地看着我,我吸了口氣,你敢不敢用這枚硬幣跟我賭一把,壓正反。

如果正面,以後我再也不糾纏你,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如果是反面,我們在一起試試。你敢嗎?我一口氣説完這句話,等着祁楚白的判決。

祁楚白看着我,眼裏有猶豫、掙扎、不安。最後,他看着堅定的我,點了點頭。

如果之前我的一切猜測都是猜測,那麼祁楚白這次點頭,讓我真正確定,其實他對我並非無情。

但也正是因為這簇希望,我反而在扔硬幣時心裏充滿了怯意,如果是正面,那是我親手葬送自己的感情。我看着祁楚白,祁楚白看着我。

最後我終於一狠心,把硬幣拋了出去。祁楚白伸手接下,然後攤開……

那個硬幣,方方正正地躺在祁楚白手心,印花反面。

啊!我高興地尖叫着跳起來,祁楚白,你説話算話!你一定説話算話的對不對!阿嚏!

祁楚白看了會兒硬幣,小心翼翼地裝進了口袋。轉頭微笑着揉了我的頭説道,嗯,我説話算話,傻丫頭,如果你是我的天意,我只好接受。

我不是在做夢吧?聽到祁楚白温柔寵溺的話語,我瞪大眼睛,你明明平時對我很冷漠的。

因為,不想給自己希望。祁楚白説。

我和祁楚白在一起的事很快震驚全校,沒人相信我追到了不苟言笑的祁楚白。

以前有段時間,我恨祁楚白恨得牙癢癢,我發誓,只要把他追到手,立馬甩了他。

但真把他追到手,我才發現我多麼不捨得甩他。之前他對我的冷漠全部變成了温柔,讓我沉溺其中。

經歷過磨難得到的愛對我而言,萬分珍貴。

我經常問祁楚白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是不是也像我對他一樣一見鍾情。祁楚白不管被我問多少遍都會不厭煩地照着我給他的答案説,是,我對美麗大方的陳西奈一見鍾情。

染染説祁楚白被我帶壞了,帶得像我一樣油嘴滑舌。祁楚白不説話,只是做着習題,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我特別喜歡看祁楚白這個樣子,專注温柔,帥得一塌糊塗。

歐陽森説不知道祁楚白哪點值得我花痴。

我沒跟祁楚白在一起之前,歐陽森彷彿掐準了祁楚白不會喜歡我,反而事事撮合我們。

我和祁楚白在一起後,歐陽森開始刻薄,時不時諷刺祁楚白穿的上不了枱面,吃東西太窮酸。

我特煩歐陽森,總不客氣地回敬他,別仗着你家有幾個臭錢就上房揭瓦。

祁楚白對歐陽森的態度倒很温和,他不介意歐陽森的任何話。

就算歐陽森嘲笑他給我買不起禮物,他也不介意。

新年時,他給我畫一張賀卡,藍色的天,藍色的海,我們手牽手,叫看海。

情人節時,他給我畫的賀卡,是一束玫瑰,他説,西奈,深深愛。

我生日時,他給我畫的賀卡,是一件公主裙,上面鑲滿了華麗的鑽,他説,西奈,你是我的公主。

祁楚白説,西奈,我沒有錢,可是我為你畫過的東西,以後一定會兑現給你。

我小心翼翼地收起祁楚白的送我的賀卡,在我看來,那些不是畫,都是他對我未兑現的關於永遠的承諾,是我們以後永遠在一起的憑據。

歐陽森説,陳西奈,不要得意得太早,你們的愛未見過風浪。

我不客氣地回歐陽森,就算風浪滔天,我陳西奈也永不改變。不過,歐陽森你對我們到底懷着怎樣的心?

歐陽森笑笑沒有答話。

我不屑理他,我以為他説的不過是大多人懼怕的大學聯考分離。

但和祁楚白在一起後,我一直都在很努力的上課。你愛上一個漁夫,總想學會打漁,你愛上一個商人,便想遨遊商海。你愛上一個優異的少年,你會想與他比肩站立。

我知道祁楚白的志願,考上北京重點大學。

我也早已想好,就算我上的不是重點,但只要學校也報到北京,我們便可以繼續在一起。

我跟祁楚白説這事時,祁楚白笑我,那豈不是以後又要整天被你纏着?

喜歡你才纏着你,你説滿大街那麼男人,我怎麼不去纏別人。我理直氣壯道。

是是,謝謝公主的喜歡,臣倍感惶恐。

祁楚白其實並不像同學説的那麼悶,相反,他像璞玉,跟他在一起越久,越能察覺到他的好。

但我忘了,璞玉,終要綻放光彩。

大學聯考結束,祁楚白早早備下兩張遊樂場的門票,約我一起去玩。

我驚喜異常,我們終於脱離老師家長的視線,最重要的是,脱離校園約會了。

那天我穿了他最喜歡的白裙,在耳邊別了一束剛開的百合花。

祁楚白看到我,竟然紅了眼睛,他第一擁抱我,親吻我的額頭,他説,西奈,你真美好,美好的……

一整天,祁楚白都陪着我,為我遮陽、扇風、買冰水。

他就算坐海盜船坐得臉色發白,也面帶笑容地對我説,如果我還要坐,他會一直陪着我。

在鬼屋,其實我並不害怕,但我還是尖叫地躲在他懷裏。

高高的摩天輪上,我説,聽説在摩天輪接吻的人,能愛情長久。説完,我沒有猶豫地親了他。那是我們的初吻,我卻從祁楚白眼裏看到痛楚,但我以為那是我的錯覺。

那天玩得很瘋狂,接近遊樂場打烊,我們才準備離開。

在門口,旋轉的彩色木馬掛着閃燈,像童話仙境。我説,祁楚白,你再陪我坐一圈木馬吧。

我看着你坐好嗎,我一直站在這裏等着你。

好。我蹦蹦跳跳走上木馬,一圈一圈華麗滑行,祁楚白一直站在原地,衝我微笑,揮手。

很久很久之後,我都不再坐木馬,因為我不敢回望最美好的那一刻和期望被破碎的那一刻。

那天從木馬上下來,我挽着祁楚白的胳膊興奮地準備回去。

祁楚白卻壓下我的肩説,西奈,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我仰頭笑着問他。

西奈。祁楚白艱難道,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不能陪你一起念大學了。

為什麼?我抓住祁楚白的手緊張問,心立刻從剛剛的雲端跌入了最低谷。

祁楚白轉過身,不看我,看着旋轉木馬,話語裏帶着下定決心後的雲淡風輕,他説,西奈,有公司資助我出國唸書。

然後呢?我顫抖問道。

我已接受他們的邀請。西奈,對不起。

祁楚白的話,冰冷刺骨。我不相信,眼前絕情的人,是上一刻才與我親吻歡笑的人。

那天怎麼從遊樂場回到家我都不知道,我的整個世界如一座摩天大樓,因為祁楚白的話,連根拔起,壯烈崩塌。

我想起歐陽森一遍遍的冷笑,撥電話給他。

歐陽森接到我的電話好似並不意外,他説,陳西奈,你看,我説過,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歐陽森,我要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

一刻鐘後,歐陽森坐在我面前,他説,是,陳西奈,我一開始就知道他即將叛離你。

為什麼?

歐陽森抿起一絲嘲諷的笑,他骨子裏流着這樣的血液。當年他爸爸也是這樣拋棄了我媽媽。

那天,歐陽森跟我講了一段往事。

原來他和祁楚白一開始就認識的,他們爸爸曾經是戰友,且曾經愛上同一個姑娘。

很老套,那個姑娘愛的是祁楚白的爸爸,但那時祁爸爸曾經也與她海誓山盟過,但因為工作中的調動升遷,他放棄了那段愛情。

那個姑娘鬱鬱寡歡,最後接受了歐爸爸,生下歐陽森便鬱鬱而終。

上天真是公平的。歐陽森笑道,就算曾經他爸爸選擇了事業,可他估量不到自己的壽命,他不會料到自己四十歲的大病,幾乎奪去了他全部財產。現在他像個植物人一樣躺在醫院裏,他的老婆庸俗不堪,她只會逼自己兒子選擇看似波瀾壯闊的人生,他的兒子卻不得不服從,不得不與他爸爸選擇同樣的人生。

我終於明白了祁楚白的所有苦衷。

那晚,我回到家,下了一場暴雨,我在暴雨裏慢慢前行,內心一片荒涼。

我想到曾經祁楚白對我説過的話,他説,西奈,我沒有時間陪你玩,我的路與你不同。

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祁楚白一直都那麼安靜,他對我傾盡過所有的温柔,卻從未有過一句許諾。

我不知道我在大雨裏走了多久,我只知道我找了個電話亭,打了電話給祁楚白。

我衝着話筒吼,祁楚白,你這個渾蛋,為什麼你要放棄我,我可以等你,可以陪你,可為什麼你要放棄。我像瘋了一樣,躺倒在雨水裏,流盡了所有的眼淚,然後視線變得一片模糊。

再睜開眼時,在醫院,牀前是焦灼的染染。

她説,西奈,祁楚白走了。

我以為乾涸的眼裏,在聽到染染這句話,還是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淚水。

染染説,這是他給你的信。

我拿着那個潔白的信封,沒有拆開。人已遠去,又何必留下念想。

我的青春在祁楚白離開那一刻,終結。

十年後的這場採訪。

我問了祁楚白很多問題,比方説,如何創業,如何成功,公正而無趣。

祁楚白看我正經的模樣,輕笑着問,報紙不都喜歡挖點特別的料嗎,比方説成功人士的感情。為什麼你不問我呢?

我沒有説話,祁楚白並不介意,他穿過桌子走到我身邊,定定地看着我,西奈,這些年,我沒有交過任何一個女朋友,直到現在都深深地愛着你。

我看着意氣風發、志在必得的祁楚白。

他變了,他努力奮發,他成功,他擁有權勢和財富,最重要的事,他再也不必像從前那樣,掩藏對一個人的愛情。

可祁楚白忘了,漫長人生,我也會改變,我也不是以前那個陳西奈。

我談過幾段戀愛,傷害過一些人,被一些人傷害過。對愛情依舊懷有真誠的渴望。

但對一種人我永遠不會原諒。

放棄過我的人,我絕不回頭,絕不原諒。

我説,祁楚白,我當初愛上你,不是因為你的成功。所以,你現在多成功,和我都無關。不要談你多愛我,十年前的夏天,你已經失去了愛我的資格。

祁楚白站在原地,忽然臉色發白。

我卻像終於找到報復的出口,接着説,祁楚白,人生不是乘旋轉木馬,你轉一圈揮手告別,再轉一圈就有人仍舊在原地等你。從你離開那一刻,我們兩個已經結束。

非常感謝祁總配合採訪。我站起身,公事公辦地對祁楚白認真告別。

祁楚白突然抓住我的手臂,他説,陳西奈,你敢不敢與我賭一場人生?

説着,他伸出手,手心裏是一枚硬幣,他説,這是十年前的那枚硬幣,這次我們還來做同樣的賭好嗎?

我看着那枚硬幣,十年的時光迎面撲來。我多想像當年祁楚白那樣猶豫、不安,之後仍堅定地點頭。可……

我固執地咬着脣説,對不起,祁總,我對這種小孩子玩的遊戲不感興趣。也不願意把人生和愛情交給一枚硬幣。

説着,我毫不猶豫地推開門,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奔跑着走出那幢辦公大樓,我才敢蹲下身大聲哭了起來。

祁楚白,你真狠心,十年才來挽回一段過去的感情。

這些年,我如一個盲人般,鬱郁生活在這個世上。我曾多次渴望你回到身邊,但你沒有。

這世上的有太多愛,錯過一時,便是一世。

祁楚白,你永遠不會明白,失去你那年,我患了一場肺炎,嚴重差點死掉,甚至我一度放棄治療。

那幾年,我一直休學在家。

後來,我死裏逃生,找了一份平穩的工作,上班,下班,相親。

就在上週,我與一個穩妥的人,訂了婚。他是我曾經的主治醫生,比我大五歲。

這麼多年,一直是他守在我的身邊,陪我度過春夏秋冬,看着我微笑,為我擦乾眼淚。

我一直有個心願,再見你一面。

我沒想到,上天讓我在安定之前,圓了我的心願。

祁楚白,再見你,我仍然像個小女孩,會哭得站不起來。

可是,我亦早已明白,那些年的匆匆光陰像一條河,將我們永遠隔開。那些年的傷害,亦如白蟻,時時吞噬我的心。

再見,不如不見。

我們早已在你離開後,便失去了一世相擁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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