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夔《淡黃柳·空城曉角》詩詞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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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黃柳·空城曉角

姜夔《淡黃柳·空城曉角》詩詞賞析

宋代:姜夔

客居合肥南城赤闌橋之西,巷陌淒涼,與江左異。唯柳色夾道,依依可憐。因度此闋,以紓客懷。

空城曉角,吹入垂楊陌。馬上單衣寒惻惻。看盡鵝黃嫩綠,都是江南舊相識。

正岑寂,明朝又寒食。強攜酒、小橋宅。怕梨花落盡成秋色。燕燕飛來,問春何在?唯有池塘自碧。

譯文

我居住在合肥南城赤闌橋之西,街巷荒涼少人,與江左不同。只有柳樹,在大街兩旁輕輕飄拂,讓人憐惜。因此創作此詞,來抒發客居在外的感受。

拂曉,冷清的城中響起淒涼的音樂聲。那聲音被風一吹,傳到垂柳依依的街頭巷口。我獨自騎在馬上,只着一件到單衣裳,感覺有陣陣寒氣襲來。看遍路旁垂柳的鵝黃嫩綠,都如同在江南時見過那樣的熟悉。

正在孤單之間,明天偏偏又是寒食節。我也如往常帶上一壺酒,來到小橋近處戀人的住處。深怕梨花落盡而留下一片秋色。燕子飛來,詢問春光,只有池塘中水波知道。

註釋

赤闌橋:紅色欄杆的橋。

江左:泛指江南。

紓:消除、抒發。

曉角:早晨的號角聲。

惻惻:淒寒。

鵝黃:形容柳芽初綻,葉色嫩黃。

岑寂:寂靜。

小橋:後漢喬玄次女為小橋,此或借之謂合肥情人。

賞析

這首詞作於詞人客居合肥赤闌橋之時。合肥地處江淮邊區,多歷戰事,民生凋敝,景物荒涼。寒食清明時節,春光正好,卻一派淒涼。詞人感慨良多。以生機勃勃,夾道依依的楊柳來反襯空城巷陌的荒涼,引發種種慨歎。夏承燾先生評雲:“此詞以柳色起興。作者客居合肥,柳色由鵝黃變嫩綠,時序已從早春度入暮春,‘明朝又寒食,’正面點明暮春。下片詞以惜春為主題。因為‘怕梨花落盡成秋色’,所以才‘強攜酒,小橋宅’。結句‘池塘自碧’,只寥寥四字,概括出‘暮春三月,江南草長’的景色。綜觀全詞,上片‘馬上單衣寒惻惻’,寓飄零之感;下片‘怕梨花落盡成秋色’,寓遲暮之悲。”(《姜白石詞校注》)這飄零與遲暮是在特定的地點和時代中生髮的,也就暗中寓含了一種家國之痛。只是不露痕跡,耐人咀嚼。

簡析

題解

此詞是寫作者客居合肥的心感。金人入侵,由於南宋小朝廷偏安江南一隅,江淮一帶在當時已成邊區。符離之戰後,百姓四散流離,一眼望去,滿目荒涼。合肥的大街小巷,多植柳樹。作者客居南城,其時已近寒食,春光明媚。但人去蒼茫,只有綠柳夾道,彷彿在向作者嗚嗚傾訴,有感於此,作者便作了這首《淡黃柳》。

評解

宋光宗趙淳紹熙二年(1191年),姜夔寄居合肥,此詞就是這年春天在合肥寫的。姜夔在合肥的相好是姐妹二人。他在《解連環》詞中雲:“為大喬撥春風,小喬妙移箏,雁啼秋木。”“喬”字也作“橋”。故小橋宅定指戀人處所無疑。鄭文焯説“小橋宅”即赤欄橋西作者客居之所,然而自己大清早攜酒到自己的住宅,意實格。結拍三句虛寫自己的心情及與戀人賞春時所見之景色。姜夔之詞,在自傷中帶有強烈的時代色彩。陳廷焯説:“南渡之後,國勢日非。百石目擊心傷,多於詞中寄慨。……特感慨全在虛處,無跡可尋,人自不察耳”(《白雨齋詞話》)。此為知言。合肥本長江腹地之名城,南宋時卻已成邊境城市,滿目瘡痍。作者之傷感,即為此而發。與《揚州慢》(淮左名都)的黍離之悲有相似之處。作者寫作這首詞的歷史時期,合肥離南宋的邊防線不是太遠,所謂“邊城”是也。上片開頭兩句先寫“巷陌淒涼”。過片“正岑寂”三字,承上啟下,由柳色想到江南的故鄉,轉寫寒食時節。結尾三句,惋惜春光逝去,在寫春景中反映邊城的淒涼,作者意在排解愁緒,卻流露出無限的煩惱及家國隱恨。本詞抒寫羈旅行役之愁。在對暮春景色的依戀中,隱寓着詞人的身世之感。上片描寫城中淒涼蕭條的景色,下片抒寫韶光逝的悲哀。寫景藴情,筆致淡雅,意境清空淒涼。

簡評

這是作者的自制曲。通篇寫景,而作者寄居他鄉,傷時感世的愁懷,盡在不言之中。上片寫客居異鄉的感受。垂楊巷陌,馬上輕寒,邊城春色,舉目淒涼。而眼前柳色,“鵝黃嫩綠”,卻與江南相似。下片寫惜春傷春情緒。清明攜酒,唯怕花落春去。全詞意境悽清冷雋,用語清新質樸。在柳色春景的描寫中,作者的萬般愁緒,無限哀怨之情,也就巧妙自然、不着痕跡地表現出來。

全詞從聽角看柳寫起,漸入虛擬的情景,從今朝到明朝,從眼中之春到心中之秋,其惆悵情懷已然愈益深濃。然而還不。前人曾道“自古逢秋悲寂寥”,作者卻寫出江淮之間春亦寂寥,並暗示這與江南似相同而又相異,又深憂如此春天恐亦難久。這就使讀者感到全詞的情感決非“客懷”二字可以説盡,作者的感葉傷春,實際上反映出同時代人的一種普通的憂懼。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大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末日之感。因此張炎贊此詞:“不惟清空,且又*雅,讀之使人神現飛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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