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林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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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林(1973-),原名唐瑞兵,1973年生,四川蓬溪人。作品入選《70後詩人詩選》、《中國詩歌年鑑》、《中國詩選》、《漢詩發展資料》、《巴蜀—人物》、《當代詩歌評論300篇》等。着有詩集《四個短途旅行》、《五人詩選》。“終點”發起者之一。現居四川綿陽。上來透口氣 夏天 我隨口説出了時間 藍色老虎水吧 一把假藤椅

白鶴林的詩

上來透口氣


多好的主意 你對自己説
它曾經是個詞組為了便於練習語言
為了更為簡捷地表達某事
或對你的讚美 繼續發揮個人才能
把桃子分給適合它的胃

這是個膽怯的夏天 一顆仙桃被切開
象在上午和下午之間
展現兩個軟硬不同的部份
象午休後 你從牆上的鏡子裏
撞到一個嗜睡的人

他臉上印下的溝壑因為與上次雷同
而看起來缺少變化
該怎樣把握沉默的尺度
該怎樣把多餘的鹽從湯裏取出
該怎樣讓話聽起來 不温不火

這是個沉悶的夏天 降雨之前
呆在屋裏的人開始
對着電話筒吐泡 求救
或把臉捂在厚厚的書裏一言不發
來到走廊上 脱掉浴帽 喝掉昨天的酸奶


夏天


沈家壩汗水淋漓的早晨
一個少女閃身躲過
油條攤子下灼人的火舌
避開一天的熱浪

不願死在牀上的人
一大早便來到河堤上追趕時間
跟三十幾歲的婦女慢跑
跟快要動不了的老頭聊天

我必須一步緊跟一步
趕在第八下鐘聲響起時走到
對岸的橋頭 看那個垂釣的中年人
熟練地收起第一次空魚鈎

商場櫥櫃裏的模特
已長出一捋淺草般的鬍鬚
從解放街到東津大道
夏天象死神一樣尾隨着奔走的行人


我隨口説出了時間


我隨口説出了時間。很多次
你問我∶“幾點了?”
我想都沒想就説出了時間
好象時鐘就扣在我的腦門上
我眼皮都不用抬一下,張開嘴
就這麼隨口報出了時間
早上7點25分,我準時報出了時間
然後從夢中抽身起牀,刷牙洗臉
上午9點30分 我準時報出了時間
到3樓會議室開會 説一成不變的話
中午11點50分 我準時報出時間
飢餓迫使我,去關注城市下垂的胃
下午3點15分 我準時報出時間
我必須馬上趕到現場或目的地
晚上10點25分 我準時報出時間
我已疲倦不已 但必須開始小跑
現在是深夜 我就睡在你的右邊
看一部可笑的電視劇 在頻道間遊弋
你邊吃爆米花邊問我幾點了
我隨口説出了時間 你驚訝的樣子
好象我回家時 錯按了
樓下鄰居家的門鈴


藍色老虎水吧


我注意到老虎的冷
和海報上的日期∶3月29日
一個不適宜喝茶的地方
一個適宜外出和造夢的日子
《兩姐妹》 螞蟻和張嵐
對中國茶的興趣
越來越濃 忙碌於杯盞之間
其餘的部分作為專欄作家
或網絡寫手
在《成都晚報》和《終點》之間客串
不約而同走進
《命運交叉的城堡》
美術系的男生和中文系的女生
更愛喝珍珠奶茶
計算機系的圈子裏 早已流行
看湯姆—漢克斯的電影
或布萊克—彼特似是而非的愛情
《一個八又二分之一的女人》
迷戀於果實的結構
把略胖的身體擺放在牆角
對角上方 VCD正在播放
《她比煙花寂寞》
節目單上∶下一部
——《這個殺手不太冷》
另外的三個男人 其中的兩個
一直在談着一部低俗小説的細節
或用吸管吐露適可而止的心事
剩下的一個臉緊貼着牆面
眼裏洶湧着憂鬱的海水


一把假藤椅


我早就想弄一把椅子了
不是那種木椅,而是藤椅
最好是那種有着紮實的肢架
和磨損的光澤的老藤椅
象小時候當工人的老爸的那種
但是現在,已沒有人
再做那種費勁的手工活了

夏天的時候,我終於找到一把
是那種人工塑料仿製的
只因為它放屁股和靠背的位置
跟我瘦長的身體難得的協調一致
我沒講一分價,一口氣把它
扛回租來的房間裏
擺在靠近窗口的位置

起初的時候,我天天想着
應該怎樣坐在它的上面
(有點“卡爾維諾”的味道)
看書 曬太陽 思考一些“費勁”的問題
可是除了有那麼一兩回
我在上面看了兩頁保羅—科埃略和于堅
我很快便把它丟去了一邊

現在,那把黑漆鐵架的假藤椅
它已象一個疲憊不堪的管家
提前退休了。在它上面亂七八糟地堆放着
一箇舊公文包 四件未洗的上衣 三根褲子
兩部手機 幾本詩集和一本《金薔薇》
還有一副剛剛從女友胸部上
取下來的,白色的乳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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