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炸串的大處

從那個熟悉的巷道經過，淇水蓮兒説：“這一家要翻蓋房子了。”我的心頭襲來一絲酸酸的抖動，無奈中夾雜着怒氣。
事情得從一個小小商機説起。大約五年前的事情了，我們這裏突然不知道怎樣興起了一種小吃，叫做炸串。就是把土豆、蘑菇、豆製品、香腸、豬肉、蔬菜等等切成很薄片狀，用一尺多長的細竹籤穿起來，一串只有大約三五片。穿好了，全部碼起來，等到有了主顧，一角錢一串，放進滾開的油鍋裏炸，然後撒上椒鹽、孜然，吃起來別有風味。特別是壓馬路的青年戀人們，幾乎人人都要吃，小孩子也情有獨衷。這個生意很小，小得只需要投資不足三百元。但是，我發現這卻是一個很好的商機。
二弟、三弟都沒有工作了，我想讓他們幹這個。起先，我專門考察了市場，當時我們所居住的城南，幾乎一家都沒有，菜市場周圍如此繁華的地段，也沒有。而且一顆土豆足以穿起來十三四串，也就是説一角錢的土豆足以換回一塊三四。除去耗油、煤球等，足以賺取一塊錢不成問題。於是就像是一個百萬富翁一下子捐贈五十萬那樣，鄭重其事地向兩個弟弟推薦這個商機，希望他們及時把握，打個翻身仗。
兩個弟弟和他們的老婆，當時經過我的“煽動”，都表示要幹起來。三天過後，我發現，他們無動於衷。於是再次動員，還是如同跟牆頭説話，我非常着急上火。這時候，我的義弟阿根來了，我給他談起了我的氣憤。阿根默默走後，僅僅隔了一天，他的弟弟在菜市場前面擺起了夜攤。
淇水蓮兒今晚所説的翻蓋房子的人家，不是別人，就是阿根的弟弟。僅僅五年，其間，阿根的弟弟買下了鄰居的房子，一連有了六間的地皮房產。僅僅地皮就價值15萬。如果翻蓋，那一地帶全是兩層，需要大約24萬。五年前，阿根的弟弟也是下崗工人，極為難堪的生活，如今，小小的炸串讓他要置辦如此大的家產，難道我當初認定的不是商機嗎？
故事還沒完。阿根的弟弟生意火爆的第二年，我再次勸誡兩個弟弟，説菜市場那裏還可以再出一個夜攤，兩家一起賣，生意會更火。因為他已經固定下來，讓人們養成了到那個地方消費炸串的習慣，很多人排隊買不上，悻悻地離開了。這悻悻離開的就有淇水蓮兒和維維母子。
這一次，我懶得重複遊説了。我的話沒過多久，果然又有人出了一個夜攤，與阿根的弟弟對臉兒，不但互不影響，而且兩家都十分火爆。我幾次經過那裏，估計他們的攤位上最低有1000串左右。天剛擦黑到夜裏11點就賣完了。一夜100元銷售收入是穩穩當當的，淨利潤必然在70元以上。如果加上肉串的利潤，每夜賺取100元左右。一個縣城，月純收入達到3000元，這樣的人極少極少。你就是開門店的，除去工商、税收、水電費等等也不一定能賺取這個數字。
一次，我問到阿根的弟弟，他説：“一夜也只是賣個200元左右，不辦事兒啊（土話：不行）”。而且他還説：“一家人拼足了，一天也只能串這麼多了，讓你家老二、老三也幹吧，這生意我們這兩家做不完。”一夜賣200元啊，比我估計的多出了一倍！一個月的純收入最少在5000元，年純收入在6萬元，相當於我們這些縣鄉機關工作人員的5倍，不輒是投資最少見效最大的商機。
於是，我把阿根弟弟的話轉告自己的兩個弟弟。他們説，已經有兩家了，恐怕不行了吧。
又過了兩年，第三個夜攤出來了，照樣生意火爆。因為那一帶夜間人氣特旺，包括好幾個賣飯的夜攤，每一家都是擺起二十多張桌子，人滿為患。百分之六十的食客，飯前都要買上一兩塊錢的炸串來吃，還有的是逛街專門轉過來吃炸串的。那幾家賣飯的也都翻蓋了兩層洋樓，包括一家新疆人，站在飯攤旁賣燒烤的，也是穿金戴銀了。
我的兩個弟弟呢，當然也在努力做着小生意，但與我説的商機不能同日而語。他們只看到大的項目了，我説的那個炸串，丁丁大個攤攤，他們眼裏看不到。然而，大項目又搞不起來，於是只好望洋興歎或者妄自菲薄。他們不是不努力，也都夠勤奮的，甚至比阿根的弟弟更加懂得起早貪黑，但是效果卻遠遠達不到。
足見，人生的改變，其根本不在於你多麼努力，而在於你採取什麼思維方式考慮問題，去指導自己的實踐。誰都不是一下子坐上富豪、達官寶座的。



生活感悟(作者自評)
※本文作者：同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