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兒

侄女悦是我哥的女兒，一年前哥把她帶到我這，要我幫她找份工作，當時她才讀國中二年級，芳齡十五。這樣的條件到哪裏去找工作啊！可我又不好拒絕，哥還從沒讓我幫過忙。目前的現狀，如果不是他當年供我上學、讓我吃飽穿暖，我想我現在跟他一樣也在忙着收割了。我問哥怎麼不送悦上學了，哥説實在負擔不起了！現在的學費不像以前我們那個時候了，幾塊錢十幾塊錢就可以上國中。是啊，每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光靠着那幾畝貧瘠的薄地的收入，哪能支付這筆對他來説的鉅款啊！最後我跟哥達成協議：悦的學費我負擔，跟我家葉一起上學，也有個伴，雙休日就在我公司做些瑣碎的事情，我付她工資。侄女悦就這樣成了我公司的一員，上班時間我就會以公司的制度要求她。
晚上我被隔壁書房裏的聲音吵得沒法看書，敲門一看，沒想到女兒和悦在吵嘴，我問悦是怎麼回事，悦不肯説，想用些話搪塞我。我再三追問，她説：“她們一起寫日記，妹妹説沒什麼好寫的，就要拿我的看，我不給，她就搶，我怕搶爛了就鬆了手，沒想到她往後一仰就摔倒了，她説我是故意鬆手的，就這樣她名正言順地把我的本子撕爛了。”
看着她盈滿淚水的眼眶，話裏帶着“名正言順”這個詞，再想想平時女兒大小姐的脾氣！就知道是女兒讓她犯難了。女兒説：“那日記裏寫了一些罵她的話，所以才撕的。”是真的嗎？我撿起一分為二的日記：

六月六日星期二晴我今天打電話給媽媽了，我説，昨天我發了200元工資，打算寄回去給弟弟交學費，但媽説不必了，在城裏開銷大，就自己留着用。是啊，妹妹一個月都要花三四百，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花的，我也想像妹妹一樣闊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跟妹妹有這麼大的區別，是不是我傻到連錢都不會花的地步了？但我想：人各有所好，我這樣也沒有虧待自己！
十月一日星期天晴今天是國慶節的第一天，本來是個舉國同慶的日子，但是因為今天做的菜鹹了點，所以妹妹多了兩句嘴，本來我知道她是大小姐的脾氣，大大咧咧的小女孩，生活上的一切都有人料理，我不想跟她去計較，但我就是輕快不起來，我知道我不是聖人。下午的時候，我一氣之下就沒有幫她洗衣服，到了晚上妹妹就説：中午説你兩句你就連衣服都不幫我洗了，好啊！下次我也不幫你洗。是啊，不就是兩件衣服嘛！放洗衣機裏攪一下漂一下不就完事了嗎？為了那一點小事有必要這樣嗎？以前也有吵嘴過，但一覺醒來不又是姐妹嗎？
十月三日星期二陰今天是我的生日，媽媽打來電話説：她不在我身邊不能給我過生日了，叫我自己想吃啥就買啥，天氣涼了也該去買件衣服。我今天買了個平安扣，玉石的，我把它鎖在箱子裏，有空回家的時候我給媽戴上，到時候您別説女兒在浪費。聽説您生我的時候難產，我買下這粒平安扣希望您能平安……

看到這我沒法再往下看了，我怕流下淚來讓兩個女兒笑話。同樣是國中生，同樣是花季少女，可不同的父母卻養育出了截然不同的兩個女孩，我還一直告誡自己要如何如何把葉培養好，沒想到葉和悦的差距大到如此的讓人震驚。女兒，你在學校坐着我給你200/月，而你悦姐雙休日得上班才有工資；你生日的那天我花費了1000多塊，而你悦姐的生日，我到現在才知道，那天我估計她的開銷大概不會超過50塊。
女兒，你病了，病得很嚴重！哦！不對！是我患病了！一種天下很多父母都容易患的病。女兒，明天我倆一起去接受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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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瑞麗

※本文作者：夕陽樹※